「第七人肯定會替我將芙雷米逼上絕路喔。」
處於黑暗之中的泰格狃如此說道,魔神蘇醒後第十三天,從亞德雷一行人擊退娜榭塔妮亞逃離霧幻結界後已經過了一段時間。
正在聽泰格狃說話的是三翅蜥蜴凶魔。
「你一定覺得放不下心對吧,到底我的計畫會不會成功呢?在知道我一切計畫的你眼裡看來,會對這項看似極不成熟的計畫擔心也是在所難免。」
三翅凶魔並未做出回應。
「我是這麼認為的。世界上不可能會有十全十美的計畫,追求這一點只是白費功夫。
當然,事先預測出敵人的每一步,再將他們引導至我的預料之內也是可以。不過這樣一來已經稱不上敵人了,敵人就是會做出出乎我方意料的舉動。不管是擬定得再怎麼周全的計畫,都有可能因為敵方做出無法預測的行為、偶然事件,甚至我方友軍犯下的低級失誤而產生破綻呀。」
「話是這麼說沒錯……」
「擬定出不管敵人怎麼出招都無懈可擊的計畫看似可能,果然還是不行啊。為了修補計畫的破綻所想出的辦法也有可能出現問題,這樣下去只會成為惡性循環罷了。」
三翅凶魔沒有做出回應,泰格狃也沒有要它回答的打算。
「也就是說,擬定計畫這種事本身就是一種賭博喔。不管再怎麼想破頭去應付預料之外的狀況發生,總會有必須聽天由命的時候。
既然我們不賭不行,那麼究竟該賭在什麼東西上好呢?」
「……」
「我將一切賭在我所相信的東西上。在這個什麼都不足置信的世界中唯一的真理,就算全世界都與我為敵,只有這樣東西不會背叛我。
我就是將一切賭在這樣東西上了,這是我所認為的最佳策略。」
三翅凶魔知道泰格狃真正相信的東西指的是什麼。
三翅凶魔回想起,過去自己在當泰格狃的肉體時得知的計畫內容。
泰格狃製造出凶魔與人類之間的孩子——芙雷米,並且在將她培養成一名實力堅強的戰士後背叛了她。
必須讓芙雷米成為貨真價實的六花勇者才行,泰格狃說這是形成黑之徒花的必要前提,並且對缺乏神言及聖具知識的三翅凶魔做了詳細解說。
黑之徒花是一種極為強大又具有複雜功能的聖具,它的容器需要具備以下幾種條件。
首先,容器非得是凶魔的身體才行。過去泰格狃曾經利用人類多次嘗試製造黑之徒花,卻全數失敗。即使將人類的身體轉變成黑之徒花,也會由於無法負荷而喪命,只有使用凶魔的身體時才會成功。
原因究竟為何?要是知道這一點,也不用如此辛苦了。
再來,黑之徒花並非只靠凶魔的身體就能完成,身體上還必須具有六花紋章才算真的完成。
這是因為光憑黑之徒花一種聖具無法發揮任何效果,必須要先讓其身上的紋章變質後,才有辦法去吸收其他紋章的力量。
芙雷米正是世上唯一一個既擁有凶魔的身體,又擁有六花紋章的存在。
六花紋章只會出現在發自內心誓言打倒魔神的人身上。對於打從出生那一刻起就宣示效忠魔神的凶魔而言,無論再怎麼努力都不可能拿到。這就是為什麼需要芙雷米這個擁有凶魔身體,人類心靈的人存在的必要。以上都是三翅凶魔從泰格狃口中聽來的。
然而泰格狃又說了,光憑黑之徒花一人無法取得勝利。
六花勇者或許不會相信芙雷米這個凶魔之子,這有可能會讓她自暴自棄而輕易在戰鬥中捨棄性命。
泰格狃說,必須要有一個人來負責保護芙雷米才行。
希望你把其他人叫來這裡集合,芙雷米如此告訴摩菈後便靜靜站在原地不動。胸中湧現的並非勝利的喜悅,而是不安。
因為自己是黑之徒花,現在依然持續吸收著其他人的紋章之力,這一點仍未改變。雖然剛才那隻能操控人心的凶魔確實想致她於死地,不過這不能成為判斷她究竟該活還是該死的依據。
『泰格狃準備了兩套計畫,芙雷米的死反而會讓六花全滅啊。』
如此主張的人是亞德雷。
『這全是亞德雷的策略,只是假裝想讓你死而已呀。』
然而韓斯卻這麼說。到底孰真孰假,誰才是第七人?或者其實他們兩人都不是?
芙雷米的命運還沒有下定論。
「……你怎麼還活著呢?」
最先從迷宮內現身的人是恰姆,她身旁的從魔一看到芙雷米就採取備戰架勢,同時芙雷米也舉起了槍。
「明明剛才聽到你要自殺恰姆才總算放心了,難不成你打算背叛六花嗎?」
「情況有變。」
看到塞滿通道的大量從魔蠢蠢欲動,芙雷米為了應付它們一齊撲上來時的情況,在左手中制出一顆小型炸彈。
「凶魔打算殺了我,目的與動機仍是未知數。」
「……凶魔要殺你?這是怎麼回事?恰姆聽不懂。」
「我不是說別再打了嗎?」
恰姆語芙雷米的周遭響起摩菈的迴音,同時五叉路的另一頭也傳來聲音。
「我覺得摩菈女士說得相當有理,能否請你們在開打之前先將情況解釋給我們聽呢?我們可是完全摸不著頭緒啊。」
德茲與葛道夫走了過來,而恰姆一看到德茲出現頓時釋放強烈殺氣。
「……臭狗,公主跑去哪啦?你讓她做什麼去了?」
「這我不清楚。我既不知她想做什麼,也不知她做了什麼。」
「少騙人了,你和公主不是在暗地裡偷偷策劃詭計嗎?」
即使恰姆用力瞪著德茲,德茲仍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葛道夫看到芙雷米還活著有點驚訝,他之所以沒有像恰姆那樣馬上動手,是因為他完全不清楚目前的情況。
「我把、行李都、搬來了,我覺得、有必要。」
葛道夫將所有人放在持花聖者房內的行李搬了過來,讓芙雷米不禁認為他設想周到。
「芙雷米,你找到、你不是、黑之徒花的、證據了嗎?」
「可惜並沒有,不如說情況更加惡化了。」
葛道夫聞言變了一張臉,恰姆則仍對德茲及芙雷米雙方釋放殺氣。
「芙雷米!」
聽到這個聲音讓芙雷米心中放下一塊大石,同時卻也湧上不安。原來是氣喘吁吁的亞德雷從五叉路的另一頭跑了過來,他一看到芙雷米的身影便安心地吐了口氣。
「……你沒事啊。」
芙雷米無法直視亞德雷,因為他身上的傷全都是自己造成的。
「對不起。」
「你在道歉什麼啊?你不是為了我好好活了下來嗎,何必道歉呢?」
亞德雷的笑容顯示他一點都沒放在心上,不過芙雷米無法直視他的臉。自己一直以來都沒察覺到他的心意,還會錯意以為他其實很討厭自己,這正是傷害他的主要原因。
「啊~~又跑出一個該殺不可的人了。真傷腦筋耶,怎麼要殺的傢伙越來越多啦?」
恰姆以抱怨的語氣說道。
「亞德雷、我現在、仍覺得你就是、第七人,也覺得、應該把你、綁起來。」
「葛道夫,現在還不能確定。」
「……我沒有、相信你到、你說什麼、我都會同意。」
緊緊相依的芙雷米與亞德雷對上葛道夫加恰姆,在這種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中,摩菈和蘿蘿妮亞總算出現了。摩菈借蘿蘿妮亞的肩膀一跛一跛地拖著她那麻痹尚未完全消除的身體。
「我得請你解釋清楚了,亞德雷,為什麼你要攻擊我?」
摩菈雖然沒有馬上擺出備戰架勢,卻明顯對亞德雷懷有敵意。
「我知道你很重視芙雷米,也能理解為什麼你想護著她,不過這次你做得太超過啦。」
芙雷米嘆了口氣:
「看來已經沒有人要相信你。」
「……我早就做好這個覺悟了。」
此時,從摩菈等人身後傳來刀劍碰撞的聲音,接著不停喘著氣的娜榭塔妮亞便衝進一行人之中。從她身上遍體鱗傷的模樣看來,應該是與韓斯纏鬥到現在。
「快救救我啊,葛道夫,我被韓斯先生攻擊了;」
緊接在娜榭塔妮亞之後現身的是韓斯,他將劍朝向亞德雷、娜榭塔妮亞與芙雷米。
「別激動韓斯,在開打之前先解釋一下狀況行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