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隻凶魔正處於地下一個約二十五平方公尺,四面都是土砌成的空間內,正中央還擺著一組桌椅。一隻凶魔位在粗糙的桌面上,另一隻翹著腳坐在椅子上。
魔神蘇醒後的第十三天,地表正是天色漸成魚肚白的清晨時分。
「就快了,芙雷米再過不久就會回到我身邊。」
泰格狃高亢的聲音從桌上無花果微微裂開的小口中傳出,而正在聽它說話的是一隻長著三片翅膀,用雙腳步行的蜥蜴型凶魔,就是平時泰格狃用來當成身體的無名凶魔。
就在剛才,有凶魔前來它們這裡傳達戰況,內容是囚禁六花勇者的霧幻結界已經遭到解除。
另外還有被六花勇者們圍攻的娜榭塔妮亞獨自逃跑後,又有一名六花勇者出現,持有紋章的七人都如泰格狃的預料順利會合等事項。
「這下總算能放心了,沒想到它們竟然會搶在我之前出招,害我的計畫差點就告吹了。」
「大概是德茲陣營吧?」
「不會錯的,畢竟卡爾癸克的智能沒有高到能想出那種計畫。話說回來,德茲又是怎麼弄到假紋章的啊,真是不可思議。」
泰格狃微微發出笑聲。
「算了,總之現在危機已過,還是來替能與芙雷米再會這件事感到高興吧。」
三翅凶魔靜靜地說:
「泰格狃大人,您很期待嗎?」
「是啊,我好想趕快見到芙雷米,想看看她的臉,我有多麼期待半年不見的她看到我時究竟會露出什麼表情,你也很清楚不是嗎?」
泰格狃似乎相當亢奮,壓抑不住激動情緒的它開始自言自語。
「我啊,最喜歡人類的臉,最喜歡觀察人類的臉了,臉才是人類身上最棒的器官啊,人類的臉比起任何故事都來得刺激,比起任何哲學書都來得有蘊含。
可是笑臉太乏味,寧靜祥和也沒有價值;真正美麗的是痛苦、悲傷、以及那些苦惱之人的臉,只有那才能反映出人類靈魂的真實面貌,也才能讓我滿足。」
從泰格狃身上長出來的藤蔓劇烈扭動。
「我想看人類的臉,想親眼看看最深邃的絕望,最痛苦的煩惱。和這些目的比起來,讓魔神復活這根本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泰格狃說完後,用藤蔓做出一個像是聳肩的動作。
「唉呀,說溜嘴了,這句話可得替我對其他凶魔保密喔。」
三翅凶魔沒有特地點頭答應。畢竟長年身為泰格狃肉體的它,比誰都清楚泰格狃心中在想什麼。
泰格狃根本沒有效忠於魔神,而是為了滿足自身的樂趣才與六花交戰,它活下來的目的無非是想讓人類、凶魔、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生物受苦,然後看他們痛苦的樣子。
這件事當然得對相信泰格狃的手下凶魔們保密。
「芙雷米那時真是讓我看到了相當棒的表情,當我說出要拋棄她的時候,她露出的表情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當她知道最愛的家人其實只把自己當成一顆棋子看待時,流露出的絕望真是令我難以忍受呀。
但是我更加期待的是,芙雷米肯定能展現出更棒的表情供我欣賞,接下來與六花之間的戰鬥,將會使她掉進更加絕望的深淵。」
三翅凶魔聽到這裡開始覺得泰格狃興奮過頭了,而適時提出忠告乃是它的職責。
「請您不要把心思都放在芙雷米身上,我們最大的目的在於獲勝。」
「你說的對,沒錯,這點不能忘,因為輸了就什麼都沒了。」
只要打倒六花,讓德茲和卡爾癸克成為自己的部下,就再也沒有任何事物能阻擋泰格狃完成它的目的。這樣一來,眼前就是一個屬於泰格狃的世界了。
泰格狃甚至連魔神都想納入麾下。只要排除其他阻擾,這並非一件不可能的事。所有的凶魔將成為為泰格狃而活的道具,而人類也會淪為不斷提供泰格狃絕望與煩惱神情的存在。
這樣的未來是否能夠實現,全系在黑之徒花最後的下場,以及泰格狃所派出的第七人盾亡。
然而,現在還不到他們大顯身手的時機。首先是摩菈·切斯特,要讓她背負著第七人的污名死去,為了達成這個目的的準備也早已完成。
正當三翅凶魔想提出這件事時,泰格狃說:
「該如何殺死芙雷米?這是個相當難的問題。是由我親手直接殺?還是讓六花殺了她?手段相當多,但是重點在於,哪種方法能夠最讓她感到絕望呢?」
看來泰格狃一顆心仍想著芙雷米的事。
「我想無論怎麼做,芙雷米都能讓我看到最棒的表情,可是比起那些方法,我心中更加期待一種局面。
其實我啊,打算讓芙雷米自殺喔,我認為那肯定能讓她的臉上綻放最棒的死相。所以我打算將她逼進一個除了死亡別無他法,糟糕透頂的局面當中。」
泰格狃笑著說道。
「當然,我不知道接下來與六花之間的戰鬥會變得如何,但是我認為不管怎樣,要讓芙雷米自殺不是件難事,這麼說好了……」
泰格狃它那張位於無花果上的裂口浮現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第七人肯定會替我將芙雷米逼上絕路喔。」
地表應該已經天亮了,而第七人與六花勇者都還沒來。距離拉開泰格狃與六花間戰鬥的序幕,似乎還得等上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