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嘔咕!」
恰姆又吐了口血。摩菈邊撫著她的背,邊把精氣注入她體內。山之精氣即為療愈之力,能回覆恰姆的生命力,卻無法壓抑恰姆腹內刃之寶石的持續傷害。
刃之寶石啟動至今,已經過了約一個半小時。在遍地凶魔屍體的窪地里,摩菈著急地等著亞德雷等人的好消息。
恰姆如今臉色蒼白,雙眼無神,衰弱的程度一看即知。她就像幼兒般趴在摩菈身上,身子不住顫抖。摩菈只能抱著恰姆,不停注入精氣。
「喵喵咧啊!」
韓斯正在環繞著摩菈與恰姆的環狀邊坡上與凶魔戰鬥。收拾了三頭凶魔後,他回到兩人身邊。
「這附近差不多都收拾乾淨咧。」
明明斬倒了將近二十頭凶魔,韓斯卻毫髮無傷,甚至看不出一點疲憊。
「韓斯,我看你也去吧,和亞德雷他們一起打倒娜榭塔妮亞。」摩菈對韓斯說。
前不久,蘿蘿妮亞一人回來找摩菈等人,告知葛道夫已確定是敵人,以及跟丟了娜榭塔妮亞等消息,隨後馬上又離開,繼續追緝娜榭塔妮亞。
「目前戰況不樂觀,光憑亞德雷等人,要打倒娜榭塔妮亞並不容易,現在他們需要你的力量。」
然而韓斯搖了搖頭。
「能去的話,我早就去啦。」說著,韓斯面朝斬指森方向。「我們現在被人盯得牢牢的,只要這裡的警戒一放鬆,那群傢伙隨時都會來殺了恰姆。摩菈,你有辦法一邊注入精氣,一邊跟敵人戰鬥咪?」
不可能。摩菈自知無法在分享生命力的同時,也進行戰鬥。
「……該死!」
摩菈悔恨得緊咬牙關。等待的時間,感覺格外漫長。當夥伴將死時更是如此。
韓斯也是愁容滿面。就在這時,躺在摩菈懷中的恰姆說話了。
「……貓先生,阿姨,對不起。」
「別再說話了,恰姆,這樣只會耗費更多體力。」
然而,恰姆呼著血沫並說道:
「恰姆太大意了……都是恰姆不好……這樣子下去……恰姆根本只是個累贅……」
看著恰姆流淚,韓斯走了過去,伸出沾滿凶魔血的手,撥了撥恰姆的頭髮。
「少在那兒說什麼大話啦,小孩子乖乖睡覺唄。」
「恰姆……才不是小孩子。」
「看來你還挺有精神的喵,那就別再說喪氣話啦。」
說完,韓斯他笑了。那和藹的表情,連摩菈都頗感意外。
「包在我們身上唄,我們不會輸給那蠢女人的。」
恰姆乖乖地點了個頭,閉上眼睛休息。然而摩菈很清楚,韓斯也同樣不安。他們都在擔心,不知道亞德雷是否能打倒娜榭塔妮亞。
由於泰格狃要求,三人只好無奈地配合著打招呼。但亞德雷輕輕點頭示意,卻被泰格狃喝斥:「哪有人這麼問候的。」他實在想不透,為何凶魔會對打招呼這麼斤斤計較。
「……看來你們確實有心想聽我說話。」
說完,泰格狃這才滿意地點了頭。
此刻的亞德雷,正壓抑著澎湃的心跳。他的喉嚨乾渴,熱血翻騰,感到呼吸困難。
在那已逝的遙遠往日里,泰格狃也是像這樣現身於亞德雷的故鄉,和村民和睦交談,像是交了新朋友般微笑。它用了一晚籠絡村民,毀了亞德雷的故鄉。
過去種種,至今依舊曆歷在目:直至昨日還是同胞的村民,對自己姐姐動用私刑的那一幕;和自己一同逃跑的摯友被逮到、被殺死的那一幕。亞德雷忘不了那一天,自己所失去的一切。
「亞德。」蘿蘿妮亞輕撫亞德雷的手背。多虧她的安撫,亞德雷這才回歸冷靜。
即使心愛之人的仇敵當前,現在也絕不該交手。如今該做的,是設法拯救恰姆,所以得看透泰格紐的提議是真是假。
「亞德雷,你還好嗎?」
「輪不到你煩惱。身為地表最強的男人,我無時無刻都很冷靜。」
說完,亞德雷笑著,並看著隔壁的芙雷米。她也因憤怒而圓睜著眼,但並未失去冷靜。亞德雷心想,可得向她看齊才行。
「是嘛,那就好。不提那些,我們談談娜榭塔妮亞的事吧。說來遺憾,我也不曉得娜榭塔妮亞目前人在哪兒。」泰格狃不甚愉快地說道。「關於娜榭塔妮亞的下落,你們有什麼線索嗎?有的話說來聽聽,不管什麼芝麻小事都好。」
「慢著,你別自顧自地說下去。先把事情交代清楚,你為何要捉拿娜榭塔妮亞?」
亞德雷一說完,泰格狃聳了聳肩,一副嫌麻煩的模樣。
「芙雷米,你有將我與卡爾癸克、德茲的事告訴他們嗎?」
泰格狃一問,芙雷米點了個頭。依她所言,凶魔分為泰格狃、卡爾癸克、德茲蘭大派系並彼此對立。其中泰格狃與卡爾癸克對於凶魔應奉行的信條意見相左,德茲則是凶魔口中的叛徒,被另外兩派追殺。
「我剛也說過了,娜榭塔妮亞是德茲的手下。」於是,泰格狃開始說明。「約兩百年前,德茲背叛了我們,帶著一群黨羽離開魔哭領,潛伏到人類世界。我跟卡爾癸克派了手下到人類世界追捕它們,同時不停肅清魔哭領里的德茲派。本來,我們以為德茲派早已崩潰。」
「……然而事實並不如你們所想的,是嗎?」
「我們太天真了。德茲派一直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累積力量,還用了與我不同的手段,弄到假的六花紋章,甚至潛入彼埃納皇宮,吸收娜榭塔妮亞為夥伴,給了她假紋章,派她滲透到你們之中。」
亞德雷有些難以置信。
「同時我也弄到了假的紋章,並給了人類的手下,混入你們之中。竟然這麼湊巧,我跟德茲在互不知情的狀況下,盤算著一模一樣的策略。」
真有這麼巧的事嗎?亞德雷心想。
「因此一聽說霧幻結界的事,連我也很驚訝啊,畢竟那兒竟然多了個我不曉得的假六花,還打算擅自殺了你們全部。說起來丟臉,但是那場戰鬥結束後,我才知道那是德茲策劃的。」
泰格狃又說了。
「其實我也派了手下滲透到彼埃納王國,搜集關於娜榭塔妮亞的弱點、習性、人格等情報。她似乎認為自己一定會獲選為六花,所以我心想要是能好好誘導,那麼她也許能像摩菈那樣,成為可利用的角色。只不過,我完全沒察覺到,她早已跟德茲聯手。」
「……令人難以置信。」芙雷米嘀咕著。泰格狃白旗放到地上,雙臂叉在胸前繼續說:
「坦白講,連我也無法相信,兩頭凶魔的計畫竟然一模一樣。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那個娜榭塔妮亞竟然會成為凶魔的部下,怎麼聽都像是個玩笑。然而,一切都是事實。」
「亞德雷,你相信這番話嗎?」芙雷米問道。
但亞德雷什麼也沒回答,只催促泰格狃繼續說下去。要說難以置信,亞德雷也是一樣的,然而對後續內容的好奇,卻凌駕了一切。
「泰格狃,繼續說下去。要不要與你聯手,等我聽完再決定。」
聽亞德雷這麼說,泰格狃一副無奈似地聳聳肩。
「話先說在前頭,你們與我終究是敵對關係。坦白講,我根本不願和你們攜手合作。」
「難得我們意見一致呢,這句話我完全贊同。」亞德雷說了。
「但是跟你們比起來,德茲與娜榭塔妮亞的組合要強大得多了。因此由結果來看,就算讓你們漁翁得利,我還是寧願優先消滅德茲它們。」
「你說什麼?」
羞辱性的一番話,讓亞德雷不禁反問。
「很合理不是嗎?你們從以前到現在,有哪一次對我構成威脅過?」
芙雷米眼裡怒火蘊聚。
「德茲派的滲透比我所想的還要更深。不管是我的屬下,還是卡爾癸克的手下,裡頭都潛藏了大量的德茲派。你們也見過之前那堆凶魔屍體了吧?」
亞德雷點點頭。目前恰姆所在的窪地,的確是躺了數不盡的屍體。
「我跟你們為了摩菈而戰鬥的當時,以及在森林裡你追我趕的當時,德茲都一步步準備著計畫。而它在今早終於展開行動,策動所有德茲派凶魔攻擊我們。
在德茲派的進攻下,我布署在斬指森地區的手下幾乎全軍覆沒,增援也沒有抵達的跡象。目前我甚至無法掌握,屬下里有哪些屬於德茲派。」泰格狃說得很凄涼。「如今我可成了無依無靠的可憐傢伙。」
若一切屬實,這可是幹掉泰格狃的大好機會,理應當場殺了它。然而亞德雷一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