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卷 第十章 海浪的聲音

「算了啦。」————著莪菖蒲

本作是《便當9 小菜滿載!食材薈萃!濃香豐盛歐風咖喱便當special305元》幾天前發生的事。

所謂的人類,常常會莫名地熱衷於一些無所謂的事情。

比如小孩子,對於那些零食附贈的基本毫無價值的卡通貼紙、又或者是沒啥遊戲性的角色卡片,總是會沉溺其中。

再具體舉例的話,全家都信奉某宗教的加戶君一家,說是教祖或神靈都喜歡喝,就把海帶茶奉為神聖的飲料;班上的活躍分子齊藤君,會在上課時搜集橡皮擦剩下的黑色殘渣,做成「橡皮泥」(我也干過);而至於最典型的代表石岡君,則是一直收集著莪掉落的頭髮。

畢竟這個實在是太糟糕了,在那傢伙的房間看到之後,他「因為好漂亮呢,所以就覺得這是獨角獸的鬃毛!!」這樣拚命解釋,但我完全將他無視,當場就燒掉了。

嘛,這些小學生時代的趣事,也算是他們熱衷於「無所謂的事」吧。

順便一提,我、佐藤洋可謂是少年老成,像這種事情完全沒有過。有價值的東西,沒有價值的東西,我從很小的時候就能辨別清楚。

硬要說出我曾經收集過的東西的話,那就是和广部同學相關的了。這並不是指中小學時她給我的什麼東西,而是我和她兩人之間的歷史證明————我們的時間。

記憶中有印象的就是广部同學買給我的自動鉛筆筆芯。當然她撿起來給我的橡皮擦也是寶物,不過這個本來就是我的東西。雖說被广部同學撿起來就沾上了女神的香氣,但也說不上多麼特別。但是她挑選並買來的鉛筆芯,可是純度100%广部同學的東西!這個就非常有價值!

所以靠近她座位的時候,我常常會「筆芯用光了,一支就好,拜託了」這樣和她搭話。由於次數實在是太多了,她甚至認為我家是如此的貧困,所以才沒有拒絕我。這也正是她的溫柔善良之處呢。

而這些附有广部同學思緒的物品,在老家被我隆重保管於帶鎖書桌的最深處。但是,有次父親想試一下剛買的開鎖工具的威力,把那個鎖打開了差點就釀成了弒父的慘劇,嘛,這個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那麼,去除最後的我,之前舉過的幾個例子只不過是小孩子的鬧劇而已,並沒有什麼普遍性。

但是,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大家都渴望的、都熱衷的事物。

————那就是,初物(這個詞我不知道怎麼翻,意思有兩種:一個是最早上市的食品;另一個是第一次獲得的,如少女的貞操)。

好的好的,大家閉上眼睛老師我不會生氣的哦,剛剛反射性地意識到處女或者童貞的人,請誠實地舉手。

我只是單純地在說食材而已,真是的,聽到那個詞就引發聯想的你們還真是變態呢。像我這樣的,連那麼一點點都沒想呢真的喲?

不過嘛,童貞先不說,對於處女的聯想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啦。這是男人、不,是作為雄性的本能呢。只是要說明處女價值的話,就算寫上一整本書也只能給序章開個頭而已,需要龐大的語言量和火熱的感情,所以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回到原來的話題。人們總是會熱衷於初物,這是從古至今都有的,甚至可以說是文化也不為過。舉一個大家都知道的例子吧,比如北海道哈密瓜的首次販賣會就是如此,把這些較早成熟的哈密瓜以非常高的價格買賣,這在北海道可說是初夏的一道風景線了。

要舉古代例子的話,在江戶時代,日本男兒會為了獲得初物而互相競技比賽。其代表就是第一條松魚,為了得到這個季節才剛出現的松魚,江戶兒郎們就算是進當鋪也要籌集到金錢,這也算很有名的軼事了。其他還有茄子或者竹筍,初物可謂是非常珍貴的東西。

明明初物這種東西也不算特別美味,而且再等一段時間的話就能便宜地大量購買了,大家卻反而用高價來收購,一般來說非常不合理。

但是這裡面是有原因的。「吃時鮮食品的話會延長七十五天壽命」、「松魚是勝利」、「茄子是成功」,這些都是大吉之兆雖說也有這樣的理由,不過實際上並非如此,而是追求單單的一個「粹」字而已。

但是我不禁想要唱反調。這個,應該是周圍的人都是如此,所以自己也日本人這種容易跟風的資質引發的。最初的一個兩個人可能確實是在追求精粹,但後來那些跟風的人究竟又是怎麼樣呢?畢竟只是模仿罷了,沒有自己的意志或者思想,僅僅是隨風擺動的蘆葦而已。

說自己站在時髦的最前端,或者是流行的發信源什麼的人,只不過是在模仿流行後的事物而已。而真正站在時髦最前端的人,大概周圍的人反而會豎起小手指嘲笑他們吧。

世嘉也是,這樣子的。世嘉常常因為領先了時代10年而被周圍業界投以異樣的目光,並成為其他硬體廠商的使用者嘲笑的對象。但是經過10年之後,明明那些廠商做的是跟世嘉同樣的事情,卻厚顏無恥地自稱「新時代開創者」云云。話說得很漂亮,卻只是為了賺錢而已,嘛,這個就先說到這吧。

這個揭示的,是世嘉在宣言從硬體市場退出之後,遊戲業界的走勢吧。現在的話不只是國內,連世界範圍內都不得不承認遊戲業界的沉悶。玩家的金錢大量流入手機遊戲市場;硬體廠商一味地提升性能,增加製作經費————這些種種,我覺得僅僅是因為世嘉從硬體市場消失了的緣故。

使我這麼認為的,是2001年世嘉宣言從硬體市場退出沒錯,遊戲業界開始戰戰兢兢地苦戰正好是十年之前。也就是說,世嘉領先的10年資本————也就是財產以及記錄時代進步的未來藍圖,都已經消耗殆盡了。那個對著無比危險的獨木橋,以笑容說著「能行!」並且毫不猶豫地全力奔跑的世嘉沒有了時代的牽引者,蘆葦失去了搖擺的方向,重複著迷惘。

然後,我如今把一開始說的「人類總是熱衷於一些無所謂的事情」,早早就偏離了這個話題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奇、奇怪啊,我到底是在哪裡偏離了這條道路的呢?本來是在說著現代流行風的,不知何時轉換成了世嘉的話題,像是失去了祖國而不斷思念的難民一樣

唔————記得之前說到了處女的吧

「阿勒?什麼嘛,佐藤你怎麼表情這麼奇怪?」

說著這話的著莪站在旁邊看著我的臉。在昏暗之中,眼鏡的鏡片以及她那碧綠的瞳孔里,映入了我困惑的臉頰。

我對著吹來的寒冷海風縮了縮身體,將黑色夾克的領子翻好,吸了一口氣。

「沒什麼,有點那個啦,在思考中迷失了方向什麼的。」

「什麼啊那個,想睡覺了嗎?白天明明一起睡過了的說(這麼翻譯略顯糟糕啊)。」

著莪像是把我當成白痴一樣笑了起來。然後不是從風衣,而是從裡面的夾克口袋拿出買來的一罐咖啡,打開了來。

她喝了一口之後,遞到我面前。那已經和人的肌膚差不多溫熱了。

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大概是清晨六點左右。到了犬吠埼之後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這麼看來的話,咖啡的溫暖並非自己保留的,而是靠著莪的身體溫暖的。

我喝了起來。

「倒不是很困那個,在想著人類總是熱衷於一些無所謂的事情,之類的。話說,這裡人太多了吧!」

實際上我和著莪,是為了參拜新年的太陽,才到千葉縣最東邊的犬吠埼這個岬角來的。由於地球軸心傾斜的關係,僅僅在年末年初的幾天之內,這裡能比北海道的根室更早參拜到新年的太陽

當然,坐船出海,在日本領海的邊緣登上孤島的山頂,這又是另一回事了。不過做到這種程度的話實在是太誇張了。

總之犬吠埼可謂是日本最早能夠參拜到新年日出的地方了,所以我們才到旁邊的海濱。不過這邊也有料想之上的人數,車站那邊更是人多得像是商店大減價一樣。

由於偶然在雜誌上看到這個地方,著莪心血來潮,然後兩人花了幾個小時坐電車搖晃著到這裡。雖然由我來說有點那個什麼,不過人們還真是熱衷於這些無所謂的事呢,其中的初物就更加如此了。

一邊向著莪說著人類本來就喜歡初物之類的話,我沒有望著泛著白浪的太平洋,而是看向了涌動的人潮。

在海浪的飛沫濺不到的地方,站滿了稀稀疏疏的人。雖然人很多,卻稀稀疏疏地很奇怪,不過這是因為海濱有一公里長,而人們並非湊成一團,而是兩三人組成小組才會這樣的。

不知怎麼,這種縫隙間的人群,讓我想到了企鵝在岩石灘上曬太陽的樣子。雖說他們並非故意如此,不過企鵝用雙腳呆立著,偶爾才會動一下的這個姿勢,和映入我眼帘的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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