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一章 春假開始了

在姑媽過來的那天晚上,我們舉行了家族會議,但對於那筆錢的用途並沒有做出結論。

因為對於這份難得的心意,我們認為與其匆忙決定,還不如多花點時間考慮。

我在思考之後,決定先將自己多存的錢拿出一半,給三姊妹當零用錢。雖然那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金額,但這也是我的心意。剩餘的部分,我決定貼補到生活費裡面。

「因為良子姑媽他們已經為我們準備出遊的錢了,所以我就負責提供你們的零用錢吧。」

我不顧小空她們的反對,硬是將裝了錢的信封塞到她們手中。

「雖然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是……謝謝舅舅,這筆錢我會謹慎使用的。」

「謝謝叔叔~~小雛想吃冰淇淋!」

「呵呵,那我們就去買冰淇淋吧。剩下的錢,姊姊會再存到小雛的戶頭裡面的。」

光是看著小雛在懂事的姊姊陪伴下帶著微笑,就會讓人感受到幸福呢~~

「啊,哥哥你自己的零用錢也有增加吧?」

「咦?啊……有、有啊。」

突然被這麼一問,讓我吃了一驚。老實說,我完全沒想過這件事。說起我的零用錢,在必須支付小鳥游家生活費的狀況下,只有每月從薪水中抽出少到可悲的程度,以我在學生餐廳吃的午餐來說,我通常要避免去點最貴的A餐。可是,這樣的生活在過了半年之後,我也已經習以為常,不怎麼在意了。原本我就是那種連衣服都足一直在穿姊姊以前幫我買的那種人,所以花不了什麼錢,也沒有什麼可以稱得上是嗜好的東西。換成是以前,我或許會認為「我這個人還真是無趣」,但現在我除了大學生活之外,還有跟三姊妹一起的生活,所以並不會有那種想法。正因為這樣,小空的問題才讓我感到意外。

但是,我那不幹脆的表情,讓小空跟美羽看穿了我的想法。

「……舅舅,你沒有考慮到自己的事吧?這樣不行啦。」

「是啊是啊。這是哥哥賺的錢,偶而也該用在哥哥自己想用的地方嘛。」

我聽到小空她們說出這種會令人感動落淚的話語。

想到我家的孩子這麼懂事,就讓我內心滿懷感激。

到了隔天,我便帶著這美好的回憶努力工作。

「……自己想用的地方啊~~」

就算這麼說,我也無法立刻想到有什麼想用錢的事。

如果有嗜好或女友,或許就不會有餘力煩惱這種事情,但不巧的是兩者我都沒有,而且我自己也不想太浪費。

雖然我有一下子閃過找萊香學姊去約會的念頭……但一想到比起我,萊香學姊應該更想跟三姊妹約會,而且感覺這樣應該會讓小空她們失笑,我就沒有將這個念頭付諸行動。

也罷,比起我零用錢的用法,現在春假的旅行比較重要。既然要出去玩,我希望能是個可以向親戚報告的愉快活動。雖然在外面過夜也不錯,但考慮到要帶小雛一起去,也不能跑太遠才是,溫泉感覺又沒什麼意思……一旦開始考慮,腦袋中就浮現各種點子。

想到自己就連在打工時,腦袋都離不開這件事,就讓我覺得有些滑稽。

這無關好壞,該怎麼說……感覺就像是生活的步調不是以自己為主,而是變成以家人為重心那樣。多想想自己想做的事——雖然對這麼提醒我的小空不好意思,但我發現自己現在想做的事情,似乎就是在這方面。

「嗯,看來比起只有我自己高興,還是能讓家人開心才會讓我覺得有意義呢。」

這世界上的其他父親,是否也都會有一樣的想法呢?想到我自己或許也加入了那些父親們的行列,就讓我對自己感到有些驕傲。

「喔?春假旅行嗎?這是件好事呢,我這邊的工作你就不用太介意了。」

我在打工的休息時間跟花村學長提到這件事,學長十分贊成。

「瀨川你也確實需要休息一下了。雖然這句話讓平常使喚你的我來說,感覺有些奇怪就是了。」

「別這麼說,這份工作真的對我很有幫助呢。」

在時間上能通融的工作,是十分寶貴的。對於身兼數份工作的我來說更是如此。而且這份工作不但能支付我高額的日薪,在各方面都相當體諒我的花村學長,更是個令人感激的存在。看花村學長頻頻點頭,我向他提出了一個疑問。

「花村學長春假有要去哪裡嗎?」

「從下個星期開始,我預定要進行約一個星期的集訓。」

「是美式足球隊嗎?」

花村學長「嗯」地低聲回應。

「因為對我來說,春季比賽是我最後的比賽了。總之,我不希望留下任何遺憾就是了。」

學長的表情透露著些許寂寞。花村學長也將在今年春天成為四年級生,所以也差不多快要退出球隊了。

「放心,別擔心我的事,你就和家人去好好玩一玩吧。」

「謝謝學長。對了,學長是要去哪裡集訓呢?」

我不經意地這麼問道,我想或許可以當作旅行地點的參考吧。

「在輕井澤。」

「怎麼說……該說很風趣嗎?那裡感覺很難想像是練習美式足球的地方呢。」

「畢竟只要有場地,哪裡都能練球嘛。集訓很棒喔,自由時間大家能一起去別墅區散步,還能到舊輕井澤銀座(注1)購物呢。喔,對了,用當地產的牛奶做的霜淇淋,味道特別可口呢。」

我感覺自己大概明白為什麼我們學校的美式足球隊總是在預賽被淘汰了。

「這個集訓聽、聽起來很歡樂呢。」

「既然你這麼想,要不要參加看看?當然,你也可以帶家裡的人一起來,這樣還能節省住宿費跟交通費喔。」

「……我心領了。」

雖然這是很有魅力的提案,但我還是選擇拒絕。況且讓小空她們跟一群渾身肌肉的男人過夜,未免也太不妥了。話說回來,在輕井澤風光明媚的別墅區,看見一群渾身肌肉的男人聚在一起,感覺會是個相當奇特的光景。我在婉拒了學長的好意之後,便離開了花村制菓。

一起做完工作的學長送我到大學,我也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到多摩文學院大學來了。

在春假期間,校地內幾乎看不到人影,顯得相當冷清。

原本想說是否要到社辦去看看,但有人在的可能性很低,況且我身上還帶著工作完的疲憊,想到這個校地是位在山坡,而且還要爬到那棟偏偏位在最高處的社團大樓,就讓我欠缺興緻。於是我決定放棄這個想法,直接回家。

順道去仁村家聊個天再回去好了。就在我抱著這個想法來到自行車停車場的時候……

「喔,瀨川!真巧啊!」

說話的人是彷佛埋伏在這裡等我、突然現身的佐古學長。

「……佐古學長。現在明明在放春假,你在這裡做什麼?」

「瀨川,你這種明顯不想見到我的態度不太妤呢。」

這麼說完,佐古學長先是清了清嗓子。

「你待會有空嗎?沒事的話,等等和我——」

「抱歉,我沒空。」

沉默。但是顯得不滿的佐古學長,並沒有就此放棄。

「你好歹聽我把話說完嘛!」

「每次這種狀況都沒有好事吧?反正學長又是想提出什麼強人所難的要求吧?」

「唔哇—才不是!才不是那樣呢!瀨川!」

「那是怎樣?快點說啦。」

佐古學長露出了嚴肅的表情。看見這種讓人不耐煩的嚴肅,如果佐古學長不是對我多有照顧的恩人,我實在很想掉頭走開。

「你不覺得進入春假之後,我們路研的團結出現龜裂了嗎!?」

「龜裂?」

「你想想看,瀨川你沒來大學,整天打工,仁村也幾乎每天都跑去跟女生約會,織田甚至連人在哪裡都不知道。最近這段時間,根本都沒有人到社辦來呢!」

※注1:位於輕井澤的商店街,因作為當地擁有別墅的屋主們之特定用品供應商而開始發展。

佐古學長,你每天都會跑到社辦去嗎……話說回來,我成天打工的事情,也只到上周為止。不過小空她們放春假之後,我確實是都沒到大學來就是了。

「我是明白學長的心情,但大家都各有各的生活吧?萊香學姊升到三年級也換校舍了,我跟仁村也都有事情要忙呢。」

「就算這樣,我還是會寂寞啊!」

感覺異常煩人的佐古學長,看來就快要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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