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卷 —— 某人的口信·四 ——

所謂瘋狂,

又究竟是指怎樣的狀態呢?

每次開始思考這個問題,我都會喪失理智。你或許會這麼覺得,我都說自己發瘋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太對了。可是,既然事實如此,我也沒辦法。

我是真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起徹底瘋掉的。

實在決定世界的期限的時候?是給是個世界播下絕望的種子的時候?是創造出只屬於我的從者的時候?

是製造出無法挽回的最糟糕情況,同時又決定背負一切責任之的時候?

還是說,還要在更早更早之前————

決心進行那次召喚的時候?

想要拯救世界的時候?

還是說,『我』的存在本身會不會一出生就是扭曲的?

我自己就是個錯。我的出生就是個錯。但要是這樣被責備,又實在太不講理了。嬰兒怎麼背負得起罪過。既然如此,錯的其實是不是創造出那種東西的世界呢?

不,不要誤會。我有承受一切非難的覺悟。跟被人們盲信、敬愛、供奉的現狀相比,反倒那樣讓我更舒服。同時,我痛徹地心想……

這個世界上,有誰能夠責備我?

你們誰有權力責備我?

明明一無所知。

明明什麼都不懂。

我不是聖女,不是受難的女人,不是崇高之人。

終歸只是個普通人,一個瘋子。

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我……

一直都是孤獨一人。

—— 關於一對親子,又或是關於世界的敵人 5

愛麗絲管劉易斯叫父親大人,劉易斯並不否認。

他們似乎是父女的關係。

「『白兔先生』,瞧,是胡蘿蔔的布甸唷。你一直在發燒是吧?

看你一直沒食慾的樣子,於是愛麗絲親自為你下廚了。父親大人親授的呢!

不好好把弄來的治療葯喝下去,手是長不回去的哦?張開嘴,啊~」

愛麗絲看來很喜歡我。

我的耳朵是灰色的,但她總叫我『白兔』。

還有,似乎有著某種意義,愛麗絲總喜歡反覆重複一些辭彙。

『白兔』『奇境之國』『紅心女王』『砍頭』。

莫名其妙。她說的話,就像是無比遙遠的異國語言。

我在床上度過了漫長的一天。地陵很暗,

來往的人們總在交談些什麼,顯得毛骨悚然。

但是,我已經好久都沒過過衣食無憂的生活了。

對我來說,這裡是個足夠舒適的空間。儘管這裡不是根據地,

而且黑暗中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蠢蠢欲動,我也總能無視那些跡象,好好休息。

愛麗絲總是蹦蹦跳跳地拿來濕布給我擦臉。

現在想來,那可能是在幫我擦汗。

「『矮胖子,坐牆頭,栽了一個大跟斗』」

我就這麼聽著愛麗絲奇怪的歌謠,睡著了。

她總會撲上我身旁的搖椅。

她很喜歡那把椅子,說是自己做的,跟他父親是一對。

她一邊搖啊搖啊,一邊在我身旁打發時間,有時來扯扯我的兔子耳朵。

但是,那天不一樣。

愛麗絲好像和我一起睡著了。

然後,我聽到毛骨悚然的聲音,醒了過來。

那聲音,是愛麗絲正在哭著向什麼人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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