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 9 各自的抉擇 ——

「在城堡里遇見了紅心女王。

壞心眼的蜥蜴對女王說:

『跟我到外面來。

我現在要告你。

不要狡辯,直接過來。

我非告你不可。

我今早的心情糟透了。

做什麼全都一團糟。』

紅心女王對壞心眼的蜥蜴說:

『這也太奇怪了吧

沒有陪審,沒有法官

審了也是白搭』

『我就是法官,我就是陪審。』

壞心眼的蜥蜴說道:

審判全都我一個人來。

我要判你死刑。請吧。』

哎呀,父親大人,真稀奇,怎麼一副為難的表情?您說『那首怪歌怎麼回事』?才不怪,父親大人好沒禮貌!……哼哼,那就好了。嗯,您問這首歌是我編的?不,話是這麼說,但完全不是喔。這首歌啊,是仿照《愛麗絲夢遊奇境記》里老鼠唱的歌改的。所以呢,雖然是我想的,但不是我想出來的。

這是諷刺的歌?可能吧。

這是歡樂的歌?我想不是。

唔,愛麗絲也覺得『等待的時間』好無聊,所以隨便照搬些文章啦詞句啦改一下就編了,雖然沒辦法說得很清楚,但是……

是首悲傷的歌?準確說應該是首歌吧?

法官、陪審、審判……這些好複雜讓人搞不懂的部分,愛麗絲很久以前都好好查過了,很了不起吧!呵呵……那個啊,沒人能全部一起做的。

也就是說,蜥蜴是騙子。

是個會騙人的,很寂寞的人啊」

***

死既是無。

但並非斷絕。

縱然本人身死,只要世界不會滅,便有其賡續。

(瀨名·棹人死了,可即便如此……)

仍鮮明地留下了他活過的人生軌跡。

本人死後,其如同傷口般令人痛心的生存方式,甚至影響到了始料未及的人。

第一個人是麥克勞斯·費連納。偽王偏偏成為了真王的嚮往。對瀨名棹人壯烈一生知之甚詳的他,決心改變自己消極的生存方式。

第二個人就是亞人的高官,阿奎那·阿爾法貝德。

他聽取了『狂王』的遺言,趕來救援伊麗莎白他們。純血主義者有延續『砂之女王』血脈的義務,照理說視自身安危重於其他種族。亞人不會為了其他種族,將自身暴露在危險之下。阿奎那的行動是例外中的例外,甚至堪稱禁忌。

即便如此,也不見他絲毫遲疑的樣子。

現在,阿奎那那身長袍擺動著,在走廊上沖在最前面。斷後的任務畢竟是交給了琉特一人負責。但是,阿奎那絲毫不畏懼遭遇新敵人。

他在一行人的最前頭,大聲喊道

「諸位抓緊時間!尤其是琉特閣下,儘管在負責斷後,但你這腳步作為護國武者來說是不是未免太慢了點?那長尾巴會不會太礙事了?」

「阿怪那閣下!你竟然偏偏嘲笑我狼族引以為豪的尾巴,這可不能當成沒聽過……嗯?啊,才發現尾巴尖被咬住了!喂、還不鬆口、哼!」

「哎呀呀,所以才提醒閣下的啊」

「伊麗莎白,我擔心你可能把事情忘了,就再次告知你一遍。我能走,希望別再拖著我了。我開始預感到頭皮死絕的結果」

「你能走也跑不動吧!都怪你頭髮太長,剪了算了!」

伊麗莎白他們現在變成了吵吵鬧鬧的一群人。

阿奎那在最前頭,他們循著來時的路正在返回。壁面上雕刻的那些蜥蜴紛紛從眼角掠過,被拋在後面。黏糊糊的濕響在身後窮追不捨。

那些嬰兒紛紛離開了大廳。他們揮動灰色四肢爬行前進。有幾隻的『母體』還勉強連在身上,像尾巴一樣拖曳著。那些嬰兒的動作出乎意料的遲鈍,但速度快得可怕,完全脫離了現實的法則。

琉特剛抓住尾巴,另一隻嬰兒又把手伸過來。琉特全身毛炸了起來,拚命提高速度。他身後的嬰兒們似是對他這樣子覺得有趣,大笑起來。

伊麗莎白短促地咋舌,說道

「嘁,不趕緊把這群傢伙解決了,只會留下麻煩!真想像碾死蟲子那樣,從前面的開始全部拍扁!」

「我贊同閣下的感受。但現在必須忍耐,連我們也被一起被活埋就不好了。另外,希望閣下也考慮下重建的費用」

「最後的部分是現在該在意的事情嗎?」

「據我了解,人類地盤的財政狀況很吃緊。其實現在哪裡都差不多」

阿奎那扶了扶眼鏡,若無其事地回應道。

伊麗莎白再次咋舌。她本來準備在大廳里就把那些嬰兒全部消滅,但因阿奎那的意見不得不暫時放棄。

且不論以『惡魔之子的孩子』的完成形(接近真正高位惡魔的容器)為對手,對陣混有人類的,為其他目的創造的容器,『拷問姬』和聖人代表絕不可能輸。

可就算這樣,伊麗莎白自己都不得不承認戰鬥不能繼續下去。

理由非常簡單。

因為,建築本身已經撐不住了。

***

事情發生在阿奎那達到之後。

嬰兒們開始重新集結,某種意義上天真無邪地伸出它們像用揉捏成的灰色的手。

拉·克里斯托弗眼睛眯了起來。大量雲雀對他的反應做出響應,齊刷刷地騰飛而起。拉·克里斯托弗接著開始為第二擊吟誦祝詞。就在這個時候,阿奎那連忙出言制止。

『請等一下!看看這情況!』

『別突然出來礙事。到底怎麼了……唔,余知道了,這怕是不行了』

伊麗莎白朝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老實地點點頭。一部分牆面發生大規模坍塌,周圍的柱子出現巨大的裂紋。阿奎那指著這危險的情景,接著說道

『東離宮的耐久性不比神殿,尤其是這個大廳,根本不曾設想會在這裡展開激烈的戰鬥。在連續的炮擊之下,這裡已經承受不住了。大廳上面還有『觀星塔』……它要是倒了,整個離宮就全塌了』

『所有一切都會遭到波及,這實在令人頭疼啊……不過說到底,在屋內使用聖人本來就是自殺行為。是余大意了。不過余就算用刑具,那一個個又結實得不得了』

伊麗莎白瞥了眼地板。阿奎那簡短地點點頭,表示贊同。

如今地板上滿是裂紋,就像碎裂的蛋。那些損傷是伊麗莎白的『鐵釘球』來回跳砸出來的。

使用相同規模的刑具弄不好會導致離宮坍塌,但只進行半吊子的攻擊又沒有意義。就沒有什麼辦法能不對周圍造成損傷,又能將它們通通消滅呢。

至少首先應該把它們集中在一個地方。

「……嗯,能想到幾招,但這邊人數太多了。怎麼辦呢」

「看招!」

伊麗莎白開始思索攻擊方法。

另一邊,琉特重新開始奮戰。只見嬰兒們又朝他聚攏過去。他用劍努力想讓它們離遠些,但收效甚微,反倒很像是被當成了活蹦亂跳的玩具。阿奎那無視災難不斷的琉特,舉手說道

「我有個好主意。怎麼樣?要不要一口答應?」

「你說好主意?就憑你這沒戰鬥過的高官?」

「是的,這裡是我們亞人的底盤,也就是說,地利在我」

阿奎那得意洋洋地扶了扶眼鏡。伊麗莎白哼了一聲,沉默了。

她立刻就得出答案,一把抓住拉·克里斯托弗的胸口。琉特看出了伊麗莎白的想法,也行動起來。他以風暴般的斬擊打飛了周圍的嬰兒。而說到提議者阿奎那,則沒等其他人回答,直接走了出去。

伊麗莎白轉身叫了下琉特,跟上了阿奎那。

「琉特,抓緊時間!」

「是,遵命」

「於是,我的待遇果然就這樣了吧」

拉·克里斯托弗乖乖地任憑伊麗莎白拖走。

他的臉上掛著萬念俱灰的表情。

***

就這樣,逃亡劇開幕了。

又接著,現在,狀況實現了變化。

伊麗莎白一行人衝進玄關大廳。她抬起頭,確認各個方向。

首先是通向國王停留區域的大樓梯映入眼帘,在樓梯背後藏著一條通向側室與孩子們生活區域的通道。從左側能進入大餐廳。打開正門就能來到外面。

下人用的通道一找就能找到。但是,不論選哪條路,那些嬰兒都會追上來。伊麗莎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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