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間章 千代女與佐助

精靈族的魔導船裡布貝爾塔號,就像在月光灑下的浪濤間滑行一樣,激起陣陣的浪花往南方大陸航行。

雖然裡布貝爾塔號比人類的帆船打多了,可是礙於分割成了好幾個區塊的關係,內部船艙的空間並不怎麼寬敞,為了有效活用空間,設置在狹窄船艙中的床架都是一次三個疊在一起。

不過,現在躺在被固定住的三層式床架上睡覺的人並不多。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這間船艙分配給人數少之又少的女性乘客使用,除了千代女和艾莉安以外,只有幾個精靈族和獸人族而已。躺在床架上的多半不是人,而是每個人的行李。

艾莉安已經上床就寢了。她身上蓋著薄薄的毛毯,皺著眉頭躺在狹小的床架上。偶爾她會嘟嚷著內容聽起來像在抱怨旅伴亞克的夢話,還有翻身。

大家都安安靜靜地睡覺,淡淡的月光從牆上的圓窗灑入船艙室內。

頭上長著三角形耳朵的少女擋住了那道月光,獨自一人站在窗前,凝望著風平浪靜但一片黑黝黝的夜之海。

夜晚大海那放佛騷動不已般,時時改變形狀,波浪翻滾的景色,讓千代女想起了小時候在村莊修行的過去。她躲在夜晚的森林進行鍛煉時,所看到的那一大片黑壓壓且沙沙作響的樹木。

當時年紀僅僅五歲的她,尚未獲得代表六忍的『千代女』之名,仍使用父母為她取的名字——彌亞。

她剛加入忍心一族不久的時候,還是個比其他人還要軟弱的愛哭鬼。

族裡的小孩為了訓練,大多都會住在那個村莊。

那天,她躲在那個村莊附近的森林一晚,進行熟悉夜晚森林的訓練,樹木在風的吹拂下所發出的慟(tóng)哭聲,以及在遠方回蕩的野獸嘶吼讓她心聲畏怯。所以她整晚在草叢裡面不敢吭聲,只是抬起淚汪汪的眼睛注視著夜晚的森林,一心祈禱時間趕緊過去。

這樣的訓練一般都有負責指導的大人坐鎮監督,基本上安全無慮。即使如此,對年幼的千代女——彌亞來說,那種恐懼與痛苦依然揮之不去。

結果,彌亞那天因為整晚都處於精神緊繃的狀態,天一亮就憔悴得昏迷失去了意識。

即使如此,成為忍者仍是她無法放手的目標。

某一天,彌亞和其他同齡的夥伴一起練習投擲手裏劍。

練習的內容是用星形的金屬手裏劍射擊立在遠方地面的稻草人。

其他同伴年紀雖小,卻依然能穩穩擲出對小孩子而言重量頗沉的手裏劍,且成功射中目標。

彌亞也依樣畫葫蘆,用手指夾著手裏劍,舉高用力擲出。

可是手裏劍非但沒有筆直飛出去,還順著她往下揮擺的手臂砸向了地面。

見狀,四周的人不約而同笑了出來。

「哈哈哈,彌亞技術真爛!」

「妳往哪裡丟啊,仔細瞄準前面好嗎?」

旁人那帶有輕視意味的嘲笑聲,讓彌亞眼眶一紅,掉在地上的手裏劍變得模糊不清。

「嗚﹑嗚嗚……!」

儘管不甘被嘲笑,不過彌亞同樣痛恨自身的無能,不禁落下眼淚。

彌亞的父母是人類飼養的奴隸。

父親不堪血汗的勞動壓榨弄壞身體,最後病逝了。

母親雖然在忍心一族的奴隸解放作戰時和彌亞一起逃了出來,可是她為了挺身保護眼看就要被人族追兵抓走的彌亞,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不過這個村莊里有許多隻剩單親,或跟她一樣孑然一身,身世不幸的人。

她之所以會加入忍心一族,原因不單只是為了向人類報仇。

她想要盡自己所能,拯救和她類似際遇的人。她也希望能習得戰鬥的能力,讓自己變強到足以保護自己。

當初掙脫鎖鏈重獲自由時,如果自己也有戰鬥能力的話,母親或許就不會犧牲了——促使彌亞現在站在這個地方的,正是那股內心的遺憾,以及無法自我原諒的念頭。

彌亞努力擦乾淚水,撿起掉在地上的手裏劍,再一次瞄準靶子射出。

這一次手裏劍落在離靶子仍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在地上彈跳滾動——四周的小孩見狀有捧腹大笑。

這時,忽然有三發手裏劍咻一聲向彌亞使用的靶子射去,而且三發皆正中紅心。看到那高超的技術,小孩子們紛紛傻眼,笑聲戈然而止。

一名大概比彌亞大兩﹑三歲。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擁有一頭和彌亞一樣漆黑的頭髮,是名貓人族少年。他接著從懷裡掏出三發手裏劍,以乾淨利落的動作射向靶子。

三發手裏劍儘管飛行軌跡各不相同,可是卻同樣被吸往另一個靶子的中心。

「你們敢嘲笑別人,技術一定都比我厲害吧?」

笑著這麼說、站在彌亞旁邊的,是這個村莊名氣響亮的少年,大家都叫他朗。

少年善於武術,年紀小小就擁有一身比大人還高強的本領,所有人都對他甘拜下風,不過這時的彌亞和他還沒有什麼交情可言。

「妳看好了。」

朗撿起彌亞掉在地上的手裏劍,向她示範擺動手臂的動作。只見他射出的那發手裏劍硬是擠掉了靶子上其他三發手裏劍,成功射在紅心上。

雖然彌亞眼眶裡還有淚水在打滾,仍是努力抬起有仔細觀察他的動作。

「妳不能一心想著要射中靶子,而是要讓自己的手向著靶子延伸出去一樣。」

朗轉過身向彌亞面露微笑。

聞言,彌亞擦乾眼淚點頭,從懷裡掏出另一發手裏劍。在腦海里回想一遍朗剛才的動作後,將它射了出去。

於是,原本完全擦不到邊的手裏劍,這回射中了讓靶子立在地上用的木椿。彌亞露出驚訝的表情,轉身望向朗。

「只要有心,妳也能做得到不是嗎?接下來朝抓住那個感覺的方向努力吧。」

朗從懷裡掏出更多的手裏劍,放在彌亞的掌心上然後指著靶子。

彌亞點點頭,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靶子,握好手裏劍。

在旁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的其他人,也紛紛露出認真的眼神,開始研究手裏劍的投擲技巧。

時間來到太陽下山的傍晚,經過反覆的練習後,雖然狀況還不是很穩定,不過彌亞終於成功用手裏劍射中靶子了。

「今天就差不多先練到這把?」

彌亞起喘吁吁,手夋到已經抬不起來了,一旁的朗笑著向她喃喃說道。

彌亞苗露不敢相信的表情,抬頭向他提出問題:

「為什麼你願意教咱?」

會有這樣的疑問實屬正常。

朗的實力連大人也甘拜下風,在小孩子裡面更早已是鶴立雞群般的存在,甚至還被編入實際行動部隊。誰都想不到這樣的他,有什麼里有要拉吊車尾的彌亞一把。

「因為妳和我一樣都沒有父母,所以才會想拉妳一把吧?」

朗偏著頭想了一下子後這樣回答,然後面露微笑,可是彌亞搖頭否定那個答案。

這個村子裡面多的是跟她一樣失去雙親的人,所以她很清楚孤兒的身份絕不是真正的理由。

彌亞用大大的蔚藍眼睛直視著朗,重新再問一次:

「為什麼……?」

看到彌亞意外地表現出固執的一面——不,應該說她的反應如原先所預測才對,朗不禁微微苦笑。

「我聽說妳跟我一樣——都是自願住進這村莊的…妳不是因為被族人拉攏才會出現在這裡,而是在獲得自由那天,就自告奮勇要加入了對吧?」

他說的是事實。

在重獲自由那天,失去了母親這個僅剩親人的那以天—

彌亞帶著遍體鱗傷的身體和哭到紅腫的雙眼,用哽咽的聲音,要求救出她的忍心一族收留她。

「拜託讓咱加入。教咱……該如何保護大家!」

年幼的彌亞對自己的軟弱無力感到怨恨和憤怒,身心都傷痕纍纍的她,擦乾了臉上的淚水,抬頭仰望身穿忍裝的大人們。

「在這個村莊接受訓練的人,大家都算同門師兄弟。不過我可以保證,妳以後會是這裡實力最強的人。只可惜妳——彌亞好像有點笨手笨腳的,所以我才會想指導妳。妳不願意嗎?」

朗如此說道後聳肩一笑,彌亞用力搖頭否定。

從那天開始,彌亞和朗在村子裡不管做什麼,總是黏在一起。

雖然朗偶爾必須離開村子出任務,不過只要一回村他就會去找彌亞,然後幫她訓練。

或許是因為由實力出眾的朗親自指導,彌亞的技術有了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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