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鱗部第七 魚王

2008年10月29日22:42

按照中國古代的動物分類法,魚屬於鱗蟲。此類動物的首領是龍。所以在古老的字典里有這樣的句子:「龍,鱗蟲之長。」但魚王的存在,卻使龍的職權始終無法真正深入每群游魚之中。

魚王生活在海中。一種名為「海酋」的魚,選舉它們中的強者擔任這個職務。身形巨大是海酋最重要的特點。據曾經目睹過海酋樣貌的人說,它大得無法想像:假使你坐的船與海酋相向而行,看到它的頭以後,再數七天,才能看到它的尾巴。

海酋的眼睛有些特別。漁民常說,儘管死去的海酋只有兩隻眼睛,但活著的卻有四十隻。在年邁的海酋在把自己的屍體沉入沙礫之前,總會設法用礁石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並把它們送給在海底乞食的螃蟹。四十隻眼睛的配置為海酋觀察世界提供了最好的幫助。它們的眼睛異常銳利,在冰冷黑暗的海水裡,這是惟一能發出溫暖光芒的東西。在神奇光芒的照耀下,諸魚族的任何舉動都不能逃脫海酋的視野,因此儘管身體龐大,魚王卻能有效地管理治下的子民。

人類中有一些膽大妄為而水性特別好的勇士,帶著匕首潛入海里,圖謀竊取這些精美的眼睛。他們在礁石上找到小憩的海酋,用匕首迅速劃開它的下唇,掏出藏在其中的眼睛。趁著海酋正陷入巨痛後的掙扎,盜眼者們努力衝破暗流的衝擊,浮出海面。

偷來的魚眼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白色的肉球。崔豹在《古今注》中提到海酋的眼睛。他說,用小刀剖開肉球,裡面是一個比拳頭略小的白色石珠。把它養在溫水裡,到了晚上就會放出淡紅色的溫暖光芒。有的時候,人們將它稱作「夜明珠」。

魚王的另一神跡與龍略有相似之處。曾經目睹它真面目的人不約而同地提到,魚王出行總是伴隨著行雲布雨的活動。於是人們認為,和龍王一樣,在乾旱的季節向魚王乞求,也可以獲得降水,緩解人世的災禍。

西漢中期,向魚王求雨的信仰達到頂點。劉歆在《西京雜記》里記載,漢武帝在皇家園林上林苑修築史上最大的人工湖——昆明池。他下令,在池中用精美的玉石雕鑿魚王的形象。每當天下發生旱情,皇帝就親自到昆明池邊,朝這玉石雕刻焚香祈求。有的時候,玉石魚王發出低沉如牛的鳴叫,頭尾輕輕搖動。這就說明它已經接受皇帝的哀求,不久就會賜予雨水。否則,就意味著乾旱還將繼續,皇帝需要調動國家儲備,應對天神降下的災禍。

太始二年五月,河間大旱。皇帝為此停止了性生活,撤掉了飲食中的酒與魚肉,進入上林苑向玉石魚王祈禱。次日,侍從報告說,玉石魚王搖頭擺尾,發出了肯定的答覆。然而,過了將近一個月,河間的旱情依然沒有絲毫緩解的跡象。皇帝大怒,認為玉石魚王失信於自己,下令將其砸碎,沉入湖底。

不久,番禺城的太守遞交的一份加急報告被呈送到皇帝面前。報告中說,前不久在雷州地方,民眾多次看到雷神與海中一條巨大的魚相搏鬥。海面上一會出現火焰,一會發生雷擊。當地人嚇得不敢出門,更沒人敢出海。大約七天後,怪異平息,當地的海水全都變成了紅色。

此後,魚王就真的不那麼靈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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