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碑文的秘密

方方正正的巨石之上,若是走近了仔細觀看,便能看見在石面上雕刻了密密麻麻的細小文字。

這些文字彎曲如蝌蚪,無論是字元還是文法,都是陳道臨從來不曾見過的。可以肯定的是,絕不是羅蘭帝國的文字。

這龐大的石碑上,到處可見這些奇怪的刻文,只不過卻是東一塊西一片,彷彿並不是一整篇完整的碑文。

陳道臨來回看了會兒,就有了判斷:大概這巨碑上的文字,並不是一次性雕刻上去的,彷彿都是一段一段的加上去的。

從文字雕刻的痕迹,深淺,損毀和腐蝕的程度,甚至字跡的大小,字體,都可以很輕易的判斷出來,這些文字肯定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之中先後被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時間一段一段加上去的。

或者乾脆這麼說吧,這巨大的石碑,其實便是一個龐大的「留言板」,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上面雕刻下的文字。

遺憾的是,這些文字,陳道臨是一個字都不懂的。

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擺在眼前了:如果說在這海外孤島上弄出一段城牆來是不可能的。那麼,整出這麼大一塊石碑來,卻又是給誰看的?

太陽越來越烈,陳道臨拉著夏夏走到了石碑下陰涼處坐下,休息了會兒。夏夏忽然低聲道:「我總覺得,坐在這裡有些不舒服……好像總是有種怪怪的感覺,心裡發毛。」

陳道臨看了一眼這小姑娘,笑了笑,溫言道:「不過就是一塊碑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頓了頓,他抬頭看了看這巨碑,道:「歇會兒,我們翻過這碑再看看,總不能停在這裡,一直走下去,橫穿這島嶼,再看看還能發現些什麼吧。」

雖然陳道臨表現的很隨意的樣子來安慰小姑娘,可是他自己心中卻並不輕鬆。

這麼大一塊巨碑,要開鑿出一塊長數百米高十餘米的工程,別的不說,這石碑陳道臨仔細看過的,是一塊完整的巨石,並不是拼湊起來的。

要將一塊完整的巨石,直接鑿成這種四方形狀來……這可絕不是一個小工程!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這塊石碑也絕不是在其他地方做好了然後運過來的。

開什麼玩笑,幾百米長的石碑,重量不知道有多少噸了!這麼一個龐然大物,以羅蘭帝國如今的航海水平,絕造不出這麼大的貨船來!

那麼,這石碑就必定是在這島上就地取材建造出來的。

即便如此,也肯定是動用了大量的工匠和勞力——普通的人家或者是小勢力是絕沒有這種能量的。

能做到這種地步的,只有國家!一個國家的意志,才能調動這麼龐大的勞力。

試想一下,要運送大量的工匠勞力出海來到這孤島上,要運來大量的工具,以及養活這些勞力工匠的糧食給養!而且這麼龐大的工程也絕不是三五天能搞定的,沒個一年半載,想都別想——以羅蘭帝國如今的國力,要建造這麼長一段城牆都要耗費幾個月呢!

問題是,羅蘭帝國已經開國一千年了,這一千年來,大陸上只有這麼一個國家。羅蘭帝國的皇帝難道閑著無聊,派人跑到這海外孤島來弄出一塊巨碑,曬太陽么?

巨碑上的文字,又是什麼人加上去的?

這可不是放在市中心的石碑,什麼時候想寫字了,上來雕兩筆——這巨碑可是在海外孤島!想雕上幾行字,就要坐船出海遠涉重洋……

從巨碑上那不知道多少篇的文字看來,在這巨碑造成之後,也不知道有多少批人遠赴海外來到這孤島上刻字了——這又是為什麼?

想到這裡,陳道臨忽然心中一動,猛然生出一個念頭來。

他站起身來,沿著巨碑踱步,細細的觀看上面的碑文。

這一次他看的極為仔細,數百米的距離,他足足走了有一刻鐘。然後還嫌看的不仔細,找了個地方,手腳並用的爬了上去,不顧站在地面的夏夏的驚呼尖叫,陳道臨奮力爬到了石碑頂上,然後又沿著邊緣的部分,一點一點的看過去。

終於,在夏夏已經急的快哭出來的時候,陳道臨站在巨碑上忽然大叫一聲,聲音裡帶著一絲震驚和喜悅:「有了!在這兒!!果然在這兒!!」

陳道臨蹲在巨碑的邊緣,手裡舉起那根削減的木棍,指著巨碑上的某一處,哈哈大笑道:「找到了!!」

說著,乾脆就趴了下來,就伏在石碑邊緣,大聲道:「夏夏!你看見了沒有?」

夏夏在下面抹著眼淚:「看到什麼!!你……你小心點,可別摔下來!這麼高……」

「唉,差點忘記了,你不認字。」陳道臨嘿嘿大笑:「這一段!看,就是我用木棍指著的這一段!這一段是羅蘭文!!」

羅蘭文?

夏夏也收起了眼淚,好奇起來。

陳道臨搖頭晃腦的看了會兒,然後,他的臉色忽然就變得更加古怪了起來。他越看越是入神,最後彷彿看的呆住了,只是死死的盯著那片文字,整個人如同痴了一般。

夏夏等了好一會兒,終於沒了耐心,忍不住大聲道:「喂!你看到了什麼?到底怎麼回事?」

反覆喊了三遍,陳道臨才終於清醒過來,用力搖了搖頭,然後一言不發,趴了回去,找了個地方撅著屁股小心翼翼的從巨碑上下來。

落地的時候,他彷彿因為心神恍惚,居然摔了一跤。

夏夏趕緊把他拉了起來,伸手給陳道臨拍了拍身上的土:「摔傷了沒有?」

「……沒事。」陳道臨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眼睛裡放出奇怪的光芒來,用力掙脫了夏夏的手,飛快的沿著石碑的左側跑了過去,跑了好一會兒,他就如同一隻老鼠一樣,趴在地上,仔細的在每一個石碑的角落尋找。

終於,他在石碑左側邊緣最接近地面的一個地方,用棍子撥開了一叢雜草,看到了下面露出來的一段雕刻文字。

「在這裡,在這裡了!!」陳道臨欣喜的大呼。

夏夏心中著急,滿頭大汗,跑了過去抓住陳道臨的袖子:「到底你發現了什麼?你倒是說話啊!你這麼又叫又跳的,卻不告訴我,不是叫人干著急么?」

「哈哈哈哈!」陳道臨大笑,看了看這小姑娘,略一沉吟:「這個……事情有些複雜,讓我想想怎麼對你解釋吧。」

頓了頓,陳道臨指著這石碑:「這塊巨碑,還有上面的文字,都是人弄出來的。」

夏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是人弄出來的,難道還是獸人,是精靈么?」

「呵呵,這個可不好說。」陳道臨淡淡一笑:「弄出這塊石碑的人,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被認為『不是人類』呢。」

小姑娘一臉茫然。

陳道臨卻已經笑著把她拉了過去,站在那草叢前,看著上面的幾行文字。陳道臨輕輕咳嗽一聲,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將文字的內容念了出來:

「羅蘭歷七百二十四年,第三百五十八代承道者,尤西比奧.孟菲斯留文於此。

我十七歲入門,三十七歲領悟自然之法,從此心中再無羈絆,天地萬物,皆為我道。六十十歲的時候,以為天地之間再無疑問,可隨著修鍊越深,卻覺得傳承之道,深不可測,心中疑惑越來越多。忽然一日頓悟,天地之大,我之渺小。萬物之宏,我之卑微。自然之妙,我之頑劣。終我一生,也未必能盡數領悟自然之法,心中惶恐,留文於此,緬懷前人。可惜我師早逝,不得教誨。如今我已老邁腐朽之體,自知命不長久,為傳承宗門,遍尋大陸,得一佳徒,天賦尚佳,引領入我自然之法,立為後繼承道者。

羅蘭帝國宗教禁錮,自然道法不昌,為光明教會不容。然我心悠悠,自然大道即為天地萬物,可笑光明神殿無知,宗教可禁,人心可殺,可天地之道,卻如何禁錮?

終有一日,我弟子當傳承我道,將自然之法重現於世!

自然萬法,生生不息!

——第三百五十八代承道者尤西比奧.孟菲斯,攜弟子西西里斯.雅克.甘多夫,刻文於此,誠惶誠恐,以警後人。」

陳道臨念到最後,神色詭異,雖然眸子里滿是激動,卻忍不住連連嘆息。

夏夏聽了,面色茫然,皺眉道:「就沒了……這人寫下這些東西,說話怎麼唧唧歪歪,古里古怪的。好像不似人說話,倒像是那種教會裡的教士講話,遮遮掩掩,一股子不爽快的酸氣。」

陳道臨心中一動,他也是覺得這篇文字內容,遣詞造句的語法,和羅蘭人的習慣頗有不同,說話的確是有些繞來繞去,而最重要的是,這種奇怪的語法,卻給陳道臨帶來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的感覺——他在現實世界之中,古人說話便是如此,之乎者也。

不過,這異世界的傢伙居然也用這種個口氣說話,倒是奇怪——陳道臨覺得這傢伙寫文的語氣,頗有一點之乎者也的古人味道,可偏偏卻好像又沒學像,學了一個不倫不類,就有些怪異了。

當然了,這些在陳道臨眼中都不是重點,這篇文的重點,在於末尾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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