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崙•波拿巴……?」
阿爾法直接複述蒂法莉西亞的話語,訝異地看著少女。
拿破崙•波拿巴,不用說也知道是〈獸妖族〉《英雄》的名字。
但阿爾法知道的〈獸妖族〉《英雄》拿破崙,是以強健肉體和過剩激勵為特徵的熱血漢子,和眼前浮現高雅微笑的嬌小少女毫不相似。
重點是,既然對方是《英雄》,應該或多或少會感覺到《命運力》——
「哎呀,我也真是的。在場有幾位初次見面,需要自我介紹呀。」
她儼然現在才發覺般掩嘴,不疾不徐地曲膝,若無其事地撥開蓋住額頭的頭髮——
「我是〈獸妖族〉《英雄》拿破崙•波拿巴。【今後還請多指教、關照】。」
她這麼說完,露出《協調的五牙(〈獸妖族〉)》之刻印的瞬間。
「————!」
宛如狂風大作般突然噴發的《命運力》,嚇得阿爾法縮了起來,貞德敏銳地做出反應,使劍具現。
面對這再明白不過的《英雄》證明,零次隨口說:
「喔,那個(《命運力》)果然是可以控制的嗎?一般是因為不需要才不那麼做的吧。」
「對我卻是攸關生死的問題。只不過,既然像這樣被零次閣下叫來,就如零次閣下所言,已經沒什麼意義就是了。」
拿破崙話中有話地責怪零次迫使自己出面來到這裡,零次笑著說:
「少來少來,靠『替身小弟』實在應付不了——正因為你這樣判斷,才應我之邀前來吧?」
「……不不不,當然首要原因是因為我個人感興趣。畢竟——讓這個世界存在的所有《英雄》齊聚一堂,這可是前所未聞的事情。」
「嗄——?」
讓這個世界存在的所有《英雄》齊聚一堂——?
始料未及、不可能料想得到的話語,讓蒂法莉西亞他們瞠大眼睛,看向造成這個狀況的主謀。
只見〈解放者〉《英雄》還是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懶洋洋地拄手托腮,大大方方地接受他們的視線,並泰然自若地笑了。
「所以不就說了嗎?之前都是在消磨時間。」
是的,零次之前都在消磨時間。
在太公望邀請其他《英雄》來到這裡集合的這段時間。
「喔,該不會~你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誘導我們回浮游大陸~?」
梅菲斯托費勒斯那句話,換來零次耐人尋味的淺笑。
「天曉得?」
看零次稍微聳聳肩回答。
「為何——為什麼?」
在阿爾法將源源不絕湧現的疑問具體說出來之前。
從已經著地的四不像背上、太公望背後,有個人影翩然降落。
身穿鮮艷的蒼藍和耀眼的純白相間的輕鎧甲,一頭閃閃發亮的金色長髮綁成麻花辮,那是一名身材瘦小的美少年。
他大大的翠玉眼眸銳利地眯起,中性的俊美長相使他看起來只像少女。
雖然身材以男性而言纖瘦得像還在發育,但其站姿凜然難犯,散發出如裸劍般令人無法觸碰的氣息。
最重要的是,他與浮士德不同面向、但同樣值得注目的不可思議《命運力》。
「難道——」
在蒂法莉西亞說出接下來的話以前,某人以駭人的速度逼近少年——
「——唔。」
被突然出現的魔法陣彈開了。
「……絕對防禦魔法?」
被《大誓約魔法》制定的絕對法『任何人都不得危害他人』彈開的人是——
「貞德……!?你突然搞什麼鬼!」
「可恨的英格蘭——!!」
奧爾良聖女似乎連阿爾法的話都聽不進去,單手持屠龍劍,露出憤怒表情瞪著少年,再度劈砍過去。
「——貞德……你錯、了……」
一道嘶啞的說話聲,讓她停住不動。
然後她驚訝得瞠大眼睛,轉頭看著的是——自己的《誓約者》。
「阿耶珥……恢複聲音了。」
明明直到前一刻,她的聲音都還受浮士德的《偉能》所奪——
「奇怪~?應該重新補強過了才對呀~」
梅菲斯托費勒斯和貞德同樣歪頭表示疑惑,回答她的是意想不到的人物。
「耶~♪這要歸功於人家太過迷人的《偉能》【凡是使用過一次的能力,都能使之再也無法使用】——♪」
在臉旁比出V字手勢的,是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阿耶珥旁邊的太公望。
和猜不透太公望的意圖而皺眉的貞德相反,早就知道太公望《偉能》的蒂法莉西亞發現早就埋下的伏筆而瞠大眼睛。
「啊——該、該不會,零次說她【什麼都能實現的能力】無關緊要,是因為考慮到太公望小姐的【覆水難收(絕對一次性能力)】……?」
太公望擁有的《偉能》【覆水難收】,凡是看過一次的能力都能禁止使用。
那就連浮士德擁有的【什麼都能實現的能力】也不例外,既然零次事前預想到浮士德的能力,要事先命令太公望使之無效化並不是難事吧。
「嗯——雖然的確是小零次吩咐人家的,但【什麼都能實現的能力】的解釋太廣泛了,沒辦法完全無效化喔——雖然需要重新補強的剝奪言語、還有來這裡的途中看到的地震都已經不能用就是了——」
「————」
那就已經是十分充分的結果了吧?
蒂法莉西亞不自覺看向自家的《英雄》。
貞德本來正要跟著蒂法莉西亞看向零次,結果搖了搖頭,詢問自己的《誓約者》——眼眸依然是金色的她。
「先不管那個,阿耶珥。你說我錯了,那是怎麼回事?」
貞德語氣凝重。
以當時的情況,阿耶珥那句話當然是指貞德所說的『可恨的英格蘭』吧。
貞德以法蘭西英雄之姿身先士卒地對抗英格蘭,最後被英格蘭處以火刑。
既然眼前的他是敵國的傳說之王,毋庸置疑是貞德應當憎恨的對象。
到底是哪裡錯了呢——?
回答貞德內心疑問的,是輕浮至極的尼特族。
「沒什麼好問的,那傢伙又不是英格蘭王。」
「——嗄?」
不是英格蘭王?
動搖根本的事實,讓貞德瞠大眼睛,零次把貞德的反應視為理所當然般,若無其事地繼續說:
「那傢伙的時代根本就不存在名為英格蘭的國家。和你敵對的英格蘭人——諾曼人甚至從民族角度來看都沒有關聯。以國家而言比較接近威爾斯,以民族而言則是不列顛人。如果要勉強舉出其與英格蘭的關聯,就只有傳說之王征服了當時那片土地的軼事而已。」
零次一邊口若懸河地闡述歷史背景,一邊對著徹底啞口無言的貞德說:
「不過,壞就壞在那個傳說之王的軼事,據說導致之後的權力者都一窩蜂地想要利用那個名號沾光,才造成誤解了吧。結論就是——將他視為法蘭西英雄貞德應當怨恨、憎恨的對象,也錯得太離譜了。」
「————」
看到自家《英雄》被人點出有歷史背景根據的事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阿爾法看不下去地低聲說:
「……貞德……原來你天殺的又沒查證嗎?」
「不、不是——我、我不知道那種事……!」
「那就是天殺的沒查證吧。」
「嗚……」
「唉……」
看阿爾法深深地嘆氣,對自己投以失望的眼神,貞德蹙起了眉。
「阿、阿爾法………………哈啊哈啊。」
「就說了,你這混帳不要什麼都連結性興奮,拜託!」
聽完她們吵吵鬧鬧之後。
「那麼。」
零次將話鋒轉到儘管身為話題中心,卻已經成為旁觀者的《英雄》。
「雖然我那些話是出於擅自臆測,但你也那樣認為沒錯吧?」
聽到零次輕語,他閉上眼睛,放下了不知何時拿在手中的劍說:
「——幸會。我應〈龍斗族〉所求,受召喚來到此地,遵從《英雄》的命運趕來赴會。」
他的嗓音以男性而言極高,卻正氣凜然,使聽者正襟危坐。
必然受到在場所有人注目,他彷如回應那些視線般睜開眼睛,極為莊嚴肅穆地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