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蒂法莉西亞淪為名為主人的從者,就這樣過了一個月。
本來應該是從者的《英雄》零次,每當蒂法莉西亞要求改善關係時,就會千方百計地誘導她用【較量】決定。
蒂法莉西亞每次都因為種種理由輸得一塌糊塗——
日復一日地接受像這樣的懲罰遊戲。
「喔喔……」
零次望著坐在床上的蒂法莉西亞,似乎很滿意地用力點頭。
「我不得不自誇這真是傑作啊——貓耳精靈。」
精靈耳本身就是一種卓越的藝術。再加上另一種極致——貓耳的瘋狂之舉。
甚至超越了仔細看其實有四隻耳朵的不協調感,證明了「好東西加上好東西就只是好東西」這種理所當然至極的結論。
「哎呀,凡事果然還是要不先入為主地實際嘗試……沒想到單純的加法竟然能夠這麼協調。」
斜眼看著沉浸於感慨之中的零次,蒂法莉西亞被迫戴著貓耳發箍任其欣賞,儘管因為屈辱和羞恥而漲紅了臉發著抖,卻無法阻止他的行動。
因為她輸了【較量】。
在《大誓約魔法》保障下締結的契約,除非攸關生死,否則一律都會履行。
既然蒂法莉西亞說了『如果輸了這場【較量】就任你使喚』,便無法拒絕零次的要求。
蒂法莉西亞逆來順受地在床上擺姿勢,用被容許自由發言的嘴巴展現微弱的抗拒。
「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
被召喚到這個世界的他帶著一個包包。
貓耳發箍就是從那個包包拿出來的東西,但就算是異世界的裝備,她至少還是看得出男性隨身攜帶這種東西很奇怪。
「因為我喜歡啊!因為喜歡所以想隨身攜帶,這是當然的吧。那條項圈也一樣。」
「咦。這、這條炸彈項圈嗎?」
「咦?」
「咦?」
沒想到蒂法莉西亞想不通地歪著頭,鸚鵡學舌似地反問,零次捶了一下掌心。
「啊——你是指爆炸那件事吧。原來你到現在都還相信啊——那是騙人的。」
「嗄?」
「那是普通的頸環啦。」
「——咦咦咦咦咦咦!?」
「沒想到你居然一直相信耶——我好驚訝啊——」
「我、我才驚訝好嗎!?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呢?」
「沒有啦,我沒想到你居然相信。應該說——只要好好思考,應該就會發覺不可能是炸彈吧。」
零次彷佛理所當然般繼續說:
「我有什麼理由要在項圈上裝炸彈呢?」
「咦……這、這個嘛……揚言引爆炸彈威脅我聽話,之類的……」
「我說了那種話嗎?」
「——」
沒說。
打從一開始,一次都沒有——他從沒說過項圈有炸彈這種話。
「這、這麼說,當時你要我戴上項圈——」
「哎呀,美少女精靈戴上項圈是絕配嘛!」
看零次浮現燦爛的笑容,蒂法莉西亞垂下肩膀。
過分……
太過分了,但零次說的話一點也沒錯。
當時只要好好思考——就會發覺。
而且這句話也適用於先前的較量。
「我為什麼會把較量方法交給對手決定呢……」
明明是蒂法莉西亞要求較量,卻讓零次選擇較量方法的愚蠢行為。
當時是因為覺得「不這麼做零次就不肯答應較量」,自然而然就這麼提議,但現在冷靜下來就會明白。
零次的作戰正是要讓蒂法莉西亞覺得自己不會答應,將較量方法交給他決定。
「為求勝利,不需要選擇手段。不管是什麼樣的卑鄙手段,只要是為了勝利都可以正當化。只要規定沒有禁止,就算使用道具也沒理由遭到責備。」
「……嗚嗚嗚唔。」
正因為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蒂法莉西亞才無話可說,零次看著她奸笑,冷不防捶了一下掌心。
「算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哎呀,真開心——」
從這句話得知『處罰遊戲』結束的蒂法莉西亞黯然爬下床,垂著肩膀離開房間。
「那麼明天見。要提供樂子陪我打發時間喔,主人。」
「唔……你才明天等著瞧——」
「好,晚安——」
零次不讓蒂法莉西亞把話說完就關上門。
『什——就、就說了那種態度很失禮,要我說幾遍才懂!』
『……請問,蒂法莉西亞大小姐?您在大叫什麼……』
『……!?沒、沒什麼——沒事呀。』
『您頭上戴的是……?』
『啊!不、不不是的!這是那個,呃——』
聽到蒂法莉西亞對僕人支吾其詞地辯解,零次確認說話聲逐漸遠去以後,大大的嘆了口氣。
「……啊——好累。」
雖然是自己的選擇,但持續演一個角色果然相當累人。
「不過——大致按照預定進行了啊。」
零次刻意如此說著,揚起嘴角一笑,提醒自己現在是『極惡無道的尼特族《英雄》』,下一瞬間他褪去所有表情。
他放眼望著這間很寬敞、可以說太寬敞的房間。
房間的擺設在一般人眼中很奢華,但以王族身分考慮則算樸素吧。
被召喚到這個世界已經過了一個月。
零次在已經見慣的房間緩緩走動,在巨大的四柱床前停下腳步。
先前蒂法莉西亞躺過的軟綿綿的寢具。
零次作勢撲過去——那是假動作。
他靜靜地說:
「早就穿幫了啦——蕾優。」
對蕾優這個詞起了反應。
被窩窸窸窣窣地動起來,探出頭來的是——
五官完美無瑕得可怕的美少女。
肌膚白如瓷器、眨著紅玉眼眸的她——蕾優把頭一歪,披散在純白床單上的銀髮隨之搖晃。
「……為什麼,會知道?」
和話語的內容相反,聲調毫無抑揚頓挫。
再配上那副容貌,使她更顯得像人偶,惹得零次嘆氣。
「你這個問題有意義嗎?」
「這是,什麼意思?」
看她似乎打算裝傻到底,零次只好繼續說:
「……你現在能使用的,只有在影子之間任意移動的力量而已。這間房間會形成影子的東西就那幾樣而已,能躲的地方自然有限。」
「……原來如此。」
「這只是表面說詞——你從一開始就打算出現在我說過我會在的地方了吧?」
「——!」
至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的她,頭一次浮現了疑似驚訝的神色。
然後眼神流露出陶醉地說:
「……真不愧是主人。」
那他已司空見慣的反應,令零次宛如厭倦般長長地吐氣。
「你啊……和今天相似的情形,昨天和前天好像也上演過。敢問還要重複幾次你才滿意?蕾優小姐。」
「再幾次都不夠。」
「喂……」
「主人究竟有多傑出,今天也好明天也好——我每天都想確信。」
她徹頭徹尾面無表情地說這種話,聽起來只像開玩笑,但非常遺憾的是零次知道她是認真的。
「——不行嗎?」
冷冰冰的她卻做出歪著頭懇求的動作,簡直可愛到犯規。
而且此刻她毫無防備地躺在床上。
披散在純白床單的銀髮、若隱若現的纖細大腿、以及宛如瓷器般吹彈可破的雪白肌膚,在在誘惑著零次。
從一不小心就會為之著迷的紅色眼眸別開視線,零次抓抓頭,刻意任思緒回到一個月前,加速思考。
零次的計畫大致都按照計畫進行。
那可以說是唯一的例外。
就是和名為蕾優的少女——〈幻魔族〉公主相遇時的事情。
◇◆◇◆◇
來到《萬象樂園(水陸生態缸)》第七天。
零次應付著動不動就要求《較量》的蒂法莉西亞的同時,完全放棄《英雄》的職務。
而且無視她的警告「或許潛伏著其他國家的偵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