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尋向春斗告白後的當晚,依舊未從千尋那裡得到報告的事實讓伊月基本上猜到了事情的結果,不過即便如此依舊放不下心來的伊月還是用LINE發了條信息給千尋詢問結果到底如何。大約一小時後信息的狀態轉為「已讀」,可是伊月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收到千尋的回覆,過了一晚,到第二天早上依舊如此。千尋還是第一次在看了信息之後依舊不回覆伊月。
——果然那孩子被拒絕了心情低落嗎?
千尋肯定也知道就算去告白也是會被拒絕的,不過就算有心理準備,被人正面拒絕還是難免覺得灰心喪氣。
儘管伊月很想知道詳細情況,但是如果這時發簡訊問她是不是因為被拒絕了而失落的話,極有可能演變成在傷口上撒鹽的舉動。
既然如此,今天也只能等著千尋主動來聯繫自己了。然而,之後的第三天,甚至一周之後,伊月也沒有等到這一刻。伊月實在是擔心壞了,決定先不提及告白的事,發了封「最近還好吧?」的簡訊給千尋。
十五分鐘過後——
「我的心墜入無盡暗夜之中切皆為虛無……虛暗,逐漸將靈魂蠶食.……」
「這是?」
這始料未及、有如散文詩般的回覆讓伊月不禁抱頭苦惱起來。
一陣糾結後,伊月決定暫且將迷一般的散文詩置之不理,發了一封「考試準備的怎麼樣了?」的信息。
「未來,遑論什麼未來……唯有向著終焉失墜爾。」
「哇,這也太……」
讀著這些亂七八糟玩意的伊月反而覺得難為情起來,滿臉羞紅。
說起來,我好像沒有發過這種黑暗系的中二病來著。(yaokc:說明你也有中二病史)
雖說伊月的感性之中存在覺得諸如黑暗啦虛無啦很帥的一面,也在寫這種類型的作品,但是他在中學時代失戀後主要通過可愛的妹妹來撫平內心的傷痛,日常的言行舉止中並沒有表現出黑暗系的成分
啊啊,怎麼辦,好想問問她是不是覺得這些真的很帥啊~~~!
但是,他不能這麼做,因為他覺得這樣只會徒增千尋的心傷罷了。
壓抑住逆流而上的求知慾,伊月發了一封「用手機打省略號不覺得很麻煩嗎?」。
距離信息轉為已讀後約五分鐘—一
「人世之業.……皆為徒勞……」
省略號反而變得越來越多了。
——不行,不行給我忍住!千尋是傷的太深了(大概)….……作為哥哥怎麼可以笑出聲來!
失戀之痛伊月也很清楚,所以他對千尋的關心也是如假包換的……問題在於千尋這偏出預想的變化老實說也太有意思了。
在嚴肅和有趣的夾縫之間苦悶的伊月繼續發了封毫無意義的寒睻
「現在在做什麼呢?」
很快千尋便回信道
「……玩高達模型。」
「可別玩什麼高達模型了,趕快去學習好吧?!」
伊月忍不住隔著屏幕吐槽道。不過轉念一想,拼高達模型需要全神貫注,反過來也就是可以轉移注意力,感覺痛苦難受的時候確實不失為一種調節心情的好方法。
對了,我也好久沒玩過了,是時候重新撿起來玩一玩了。
正在伊月開始思考這些的時候——
「怎麼了?伊月哥?」
來伊月家幫忙做飯的青葉有點匪夷所思地向他搭話。
「嗯……該怎麼解釋呢……千尋犯了中二病了。」
「哈?你說千尋?」
青葉有些不解地反問道,伊月趕忙加以解釋:
「不是….……我的意思是千尋她遭遇到了一些挫折,十分傷心,甚至都沒法好好學習了。」
「原來是這樣嗎?那還真是令人擔心啊。」
「就是說啊……問題在於我什麼也做不了.……」
「你在說什麼呢伊月哥!」
青葉的聲音中夾雜著些許怒意。
「誒?」
請去見她,當著千尋的面鼓勵她!」
見她,當著她的面鼓勵她。
這是伊月從來沒有想過的方案。
「就算你這麼說……老實說我和父母的關係不好,基本上完全不回老家啊……而且就算我去鼓勵她也沒什麼意義吧?」
「雖然我不太清楚伊月哥家裡的情況,但是!」
青葉十分強勢地說:
「明明妹妹正在傷心,作為哥哥卻對此無動於衷,這樣的哥哥最討厭了!至少如果是羽島伊月老師作品裹的主人公的話,百分之百會毫不猶豫地馬上衝過去幫助她!」
青葉的這席話,讓伊月受到了如同雷擊一般的衝擊。
誠然,自己小說中的主人公,全部都是重度妹控,令人作嘔。對自己的妹妹抱有戀愛之情,這絕對是有問題的。
但是,即便如此……如果看到妹妹哭泣的話,無論如何都會趕到她的身邊,唯有這點從身為哥哥的角度出發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你說的對。」
伊月站起身來。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如果現在不踏出這一步、不趕到千尋的身邊的話,自己這一生將會永遠失去繼續書寫《妹妹的一切》以及《妹法大戰》的資格。
「飯我都做好放在冰箱里了。路上小心,伊月哥。」
「嗯,我這就去。謝謝你,青葉。」
向青葉道謝後,伊月迅速完成外出的準備工作,破門而出。
出門後,伊月在自家公寓附近攔了輛的士,經過大約三十分鐘的車程後來到了門牌上寫有「羽島」字眼的獨棟。
伊月上次到這兒來還要追溯到去年和千尋一起去水族館——而這已經是一年半之前的事了。那個時候只是來到了家門口,並沒有進去,所以這是自從三年半前自己開始獨立生活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探訪老家。
走下的士,伊月站立在門前,做了個深呼吸,隨後緩緩按下門鈴。雖說他也有自家的鑰匙,但畢竟離家長達三年半之久,擅自踏入家門實在不太合適。
家中回蕩起門鈴響起的聲音,不久後從話筒中傳出了一名女性的聲音,來者正是父親的再婚對象,干尋的親生母親——羽島棗的聲音。
「請問是哪位呢?」
此時太陽早已落山,門前沒有任何照明,應該是透過攝像頭的伊月的身姿不甚明晰吧。畢竟再怎麼說她也不會忘記伊月的臉才是。
伊月回覆時有些緊張
「伊、伊月。」
「誒!伊月君!」棗又驚又喜。
「請,請稍等一下!」
「知道了。」
棗嗉嚓一聲切斷了通話。
過了一分鐘後,玄關的門緩緩地打開,走岀的是緊鎖雙眉,目光嚴峻的男人——羽島啟輔,在那強大的氣場下,伊月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他對父親已經沒有什麼負面感情,就算沒有這次千尋的事,他也覺得是該跟父親好好談上幾句了。不過畢竟由於太長時間沒有這樣做,事到關頭果然還是免不了緊張起來。
啟輔靠近伊月,並打開大門。
「伊月。」
「好久不見。」(yaokc:句子有點生硬,我連我愛用的省略號都不能用,難受)
「嗯。」
「今天來這裹有何貴幹?」
「我是來見千尋的
雙方板著臉,以最低限度的文字進行著笨拙的對話。
「先進門吧。」
「嗯。」
伊月脫掉鞋子,走進家門。
這就是闊別三年半的老家,來的時候分明如此緊張,一旦走進去以後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伊月並沒有任何特別的感慨,僅僅是將這種行為解釋為「回家」而已。換言之在自己心目中,這個家依然是「永遠都在等待著他回去的家」,而不是「作為一個陌生人造訪的場所」。
這時,啟輔問道:
「你知道千尋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您還不知道嗎?」
伊月反問後,啟輔點頭道:
「就算我問她,她也願意不告訴我。」
「千尋現在的狀態如何?」
「一周之前,帶著哭腫的眼睛回來後一直將自己封閉起來。既不去學校,在家裡基本上也是宅在自己的卧室裹。」
「飯呢?」
「比平常還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