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8 我能幫的忙併沒有很多。

昨晚,新聞社公布在學校網站上的社團網址似乎收到一份匿名寄件人發送的圖檔。於是新聞社一早就以號外的方式,將內容發放給學生們閱覽,而報紙在不久後也流傳到教師們的手裡。

刊載於報紙上的彩色照片,畫面是愛澤與一位中年男子正準備走進情趣旅館,粉色霓虹燈廣告牌還完整寫著旅館名以及房間費用。

校長立刻召開臨時教職員會議。由於宇呂丹高中是縣內出名的升學高中,不知校方是否為了守住名聲,因此趕在負面消息流傳出去前,決定先自行除去這個燙手山芋。

「可惡!」

在放學後的社團活動室里,我重新再看一次號外報之後,懊惱地緊咬住牙根。

這張照片肯定是來自於當時跟蹤我們的傢伙,如果我再謹慎一點,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我的腦中滿是後悔與自責,完全無法專註於今天的課程上。但是我會陷入這樣的狀態,有部分原因是另一位應當出現在教室里的人,從頭到尾都沒有現身。

「東雲那丫頭,應該有為了愛澤在努力吧……」

她是經營學校的東雲財團社長的獨生女,其發言足以影響老師們,肯定會為了稱得上是摯友的愛澤努力取消退學處分。但是因為真的太久都沒看見她,我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忐忑不安。

愛澤現在的狀況又是如何呢……?

我回想起愛澤昨晚淚流滿面的模樣。她只因為自己辜負了我跟東雲的協助,就哭成了淚人兒。如果聽到自己將會被退學,她又會做何反應呢?光是想像這件事,我又像昨晚那樣對自己感到強烈的憤怒。

就在此時,有人敲了敲社團活動室的門。凜然走進室內的人,是表情比平時更加冷淡,並且露出一雙精明眼神看向這裡的少女……

「東雲!太、太好了,我就知道能夠在這裡見到你!」

苦苦等待的我立刻從沙發上起身,跑到了東雲的身邊。

「是嗎?恭喜你心想事成,不過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咦……你是什麼意思?」

東雲露出就連我也不曾見過的冷酷眼神,完全沒有一絲遲疑地緊接著說下去。

「愛澤愛羽已經正式確定要被退學了,包括針對家屬的說明與各式手續,將會在兩天後執行。由於那個女人是文藝社社員,因此我想說至少應該通知你一聲。」

當我理解到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破滅時,我失望地低下頭去。

我無法開口責備東雲,並且一直說服自己……她今天肯定是從一早就為了愛澤而與教師們周旋到現在。

但是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東雲剛才如何稱呼應該是摯友的愛澤呢?

就像過去還很討厭愛澤當時那樣,只稱呼她為「那個女人」吧?

「喂,東雲,我只想問一下,你到目前為止都做了什麼……?」

東雲完全沒有將渾身燃起怒火的我放在心上,只是輕輕地撥了撥頭髮。

「這還用問,當然就只是不斷聽著反對我這個決定的老師們在說些什麼。因為那個女人有著外表上看不出來的優秀成績,所以挺受老師們的歡迎。有不少老師都覺得這是一場誤會,希望我能夠取消退學的處分。明明爺爺大人都已經將學校的最終決定權託付於我,真沒想到自己還被迫浪費這麼多時間。」

「你在說些什麼?按照你的說法,簡直就像是你主張將愛澤退學……」

「真是個遲鈍的男人,我都已經跟你說得那麼清楚了。」

東雲像是打從心底感到不耐煩般,微微眯起自己的鳳眼。

「我以代理理事長的身分出席了今早的教職員會議。我以此職位認定本案將會對學校的經營管理造成影響,因此才會立即做出最嚴厲的處分。」

「先等一下!明明你也知道那張照片里的愛澤並不是真的去援交吧!?居然還下令讓自己的朋友退學!難道你是瘋了嗎!?」

就算當真要退學,這處分未免也決定得太快了吧。

我能夠理解老師們為何會提出許多意見。

「之前應該說過,我是東雲家的繼承人,必須要有獨自管理財團的氣度。因此我不需要伴侶或朋友,更不會將個人考慮置於組織之前。」

但是就算這樣,這次的處分也來得太急促了。

很明顯這個決定愚昧到不像是以往的東雲會做的事。究竟是什麼原因迫使她這麼做的?為何她會這麼著急?我無論如何思考都想不透。

「愛澤並沒有跟人援交。如果她當真被退學了,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哦——你就這麼護著那個女人呀?」

東雲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悲傷。

不過應該是我看錯了,因為東雲此時露出了一抹淺笑。

「如果你想阻止那個女人被退學,就得在兩天後召開的全校集會上好好加油。關於愛澤愛羽的處分,校方最後還是打算聽聽學生們的意見,但由於都已有決定性的照片流出,再加上當事人原先就有這類傳聞,就算那個女人再受歡迎,應該也不會有人袒護她吧。在如此四面楚歌的情況下,憑你這種人又能做些什麼呢?」

「唔……這個嘛……」

我因為理解東雲這句話的含意,不禁懊惱地握緊雙拳。

「呵呵,你根本就辦不到吧?因為小學的心理創傷,你應該很害怕出風頭吧。就像數周前上英文課時,如果沒有我出面幫忙,你簡直就像要昏倒似的。就憑這樣的你,根本不可能有辦法在全校同學的面前舉手發言。」

我現在才終於明白,自己這次所要面臨的對手究竟是誰。

那就是我自己。當然真正的敵人不光如此而已。

還有蓄意安排我不得不克服過去的陰影,才有機會站上舞台拯救愛澤的始作俑者,並且也是我最不想與之為敵的清純系BITCH——東雲伊吹。

「……意思是如果我想拯救愛澤,就得乖乖成為你的私有物?」

東雲沒有回答。但是只要看著她的嘴角,即使答案沒說出口,我也已經清楚明白了。

她知道我最討厭引人注目,所以認定我會在事前就先舉白旗投降嗎?

不過就算我克服心理障礙在全校集會上舉手發言,還是得面對阻擋在前,名為東雲伊吹的超一流強者。即使我強調愛澤是清白的,但是在那張照片面前,我所說的話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東雲就是看穿這點,才將我逼入只剩下一種選擇的狀況。既然如此,我只要如東雲所願,成為她的私有物就好嗎?

……不對,就算是為了愛澤,我也不想那麼做。我在就讀國中時被清純系BITCH算計,凄慘到淪為她與真命天子順利交往的練習工具。我不想再嘗到那種痛苦的滋味了。

不過我昨天已經明白愛澤是個好女孩,因此我說什麼都想幫助她,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可惡,我究竟該如何是好?拜託誰來告訴我……

「如果你不想引人注意,應該明白答覆我的期限是什麼時候吧?已經沒剩下多少時間,勸你最好趕緊做出決定喔。」

「……站住。」

看著即將轉身離去的東雲,我問了一個無論如何都想聽見答案的問題。

「下令讓自己的朋友退學,這麼做真的好嗎?難道你忘了愛澤曾經說過她把你當成『朋友』嗎?」

「…………」

總覺得現在的東雲並不是真正的東雲伊吹,我像是要提醒她冷靜思考般提出了這個問題。

但是東雲在稍作沉默後,輕輕推開了社團活動室的門,語氣有些落寞地說:

「明明你都記得那個女人說過的話,但是卻不記得我說過的話。」

雖然我聽不懂這句話的含意,但是胸口卻傳來一股彷佛針扎般令人難耐的痛楚。

隔天的課堂上,我的心情像是受到梅雨季的影響,鬱悶地扭頭望著烏雲密布的天空。

愛澤似乎因為被校方要求在家反省而沒來上課。雖然東雲就坐在我後面的座位上,但今天我們完全沒有正眼瞧過對方,因此也未曾交談過半句話。

我昨天直到放學後,都在想著該如何拯救愛澤。但是等我回家一如往常被夏露蒂纏住之後,我才終於認清自己根本無能為力的事實。

因為想要拯救愛澤,我除了得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當著全校同學面前發言,還得說服東雲伊吹才行。這種事我是絕對辦不到的。

所以我開始覺得愛澤會被退學,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

我知道她不是BITCH,是個不曾從事援交的好女孩。

但、但是……再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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