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章

台版 轉自 負犬小說組

圖源:魔法少年尤利

錄入:七號插管

深夜,我往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投幣式自助洗衣店走去,突然間,我感覺到背後有人,我急忙回頭,卻不見月亮的蹤影,我感到一陣失望,只能繼續往前走。

這樣的情形已經持續好幾天,不,好幾個月了。以前每當我感到背後有人時,幾乎都可以在小巷前、屋頂上,或是在高樓大廈間看見綻放光芒的月亮,或是在感覺到有人叫我而回頭時,卻發現月亮正凝望著我。

月亮溫柔皎潔的白色光芒,彷彿一道只傳送給我的信號,只要看見月亮,我就感到無比安心。我也時常對月亮回以微笑,駐足看著它一會兒,才繼續往前走。因此,當我覺得背後有人,回頭卻遍尋不著月亮的情形,真的很少見。

我的感覺是如此強烈,因此月亮應該是在某個很靠近我的地方,卻不知為何而躊躇,躲了起來,我猜月亮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

※※※

我都是在投幣式自助洗衣店裡洗衣服,這幾天很忙,所以積了一堆衣服沒洗。

我將這些比平常還多的衣服塞進洗衣機,投入硬幣,然後坐在洗衣機上,開始閱讀曾在月球上漫步的太空人的自傳。

在開始看這本書前,我已經做好夢想破滅的心理準備。但後來,我發現書里的內容對我的夢想一點也構不成威脅。

我輕撫胸口,鬆了一口氣,那些太空人不過是撿了幾塊石頭,實際上根本什麼都沒發現。

「那本書好看嗎?」

我抬頭一看,發現一名青年正靠在我斜前方的牆壁上望著我。

「嗯,從某種角度來看,其實還蠻有趣的。」

我已經不像以前那樣,與男生說話就會手足無措,可能是因為我變成熟了,而像這樣與男生偶遇,我也不再覺得是命運的安排,但我同時也感覺愛情離我愈來愈遠。

自從飛鳥回到月亮後,我就不再急著談戀愛,或許我心中還是會有所期盼,但我認為不該只是因為好奇就去找個男朋友,而且一些與飛鳥有關的回憶,現在仍然佔據著我的心。

「明天有空嗎?您是否願意與我一起去喝杯茶?」他在話中突然冒出了敬稱,並向我提出邀約。

「謝謝你的邀請,但是我明天不行。我最近很忙,以後有機會再說吧。」我笑著回答。

青年聽完後,突然一臉正經地說:「我可以冒昧問你一個不禮貌的問題嗎?你有男友嗎?」

這個問題真的很沒禮貌,但我還是立刻回答沒有,接著開始思索要如何解釋。

等我想到該怎麼說之後,便對青年答道:「我有喜歡的人了。」

飛鳥回到月亮後,已經兩年了。我之前一直不曾喜歡過男生,但自從遇見飛鳥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我心裡。

我很困惑,因為我不知道我與他究竟算不算是談戀愛。如果可以再見飛鳥一面,我願意去做各種嘗試。

「可是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青年眉間一皺,接著問:「不在這個世界上?他已經離開人世了嗎?」

平常很少聽到「離開人世」這個詞,所以在聽到他說時,我的耳朵還覺得有點陌生,直到我弄清楚這個詞的意義,感到陌生的,卻是我的心。飛鳥的確是離開人世,到另一個世界去了。

「應該是吧!他有心臟病,所以一直卧病在床。有一次他告訴我他要回月亮了,然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所以我才會覺得他到另一個世界去了。雖然我現在還是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青年不再說話。

我將視線往下移到書本上,眼淚不停滴落在翻開的那一頁上。

為什麼……我明明不難過,卻不知為何而掉淚。

我抬起頭,發現青年正用同情、憐憫的眼神望著我,溫柔地對我說:「希望你的心情能趕快平復。」

※※※

在回家的路上,我拚命地尋找月亮,卻依然遍尋不著,不過,這天晚上,我收到了一封奇怪的電子郵件。發信人的郵件地址是tukuyominomikoto@(譯註:月讀命的日文拼音),郵件主旨為「月族通信」。

我按下滑鼠的按鍵,熒幕上出現了這幾句話。

葯子:

月亮不能用找的。

月亮必須用想的。

我反覆讀了這幾句話好幾次,卻不知該如何是好,最後只好按下熒幕上「回信」的選項。

你是誰?

是飛鳥嗎?

同樣的話我傳了好幾封,但是對方都沒有回信。

這兩年來,我從未對別人提起飛鳥,就連對媽咪,我也並未將整件事完整地說出來,因為這件事我只想深藏在心中,但當我收到這封電子郵件之後,我的心卻開始動搖。

我一直獨自守著有關飛鳥的回憶,這讓我感到很不安,並開始懷疑,這一切經歷都只是我自己的幻想,因此我才會有所動搖。

我開始想將我與飛鳥的點點滴滴說出來,卻不知道該向誰說。我也不清楚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或許是月亮一直沒有露臉的關係吧!

和我一起成立月亮同好會的青野,或許是最好的傾吐對象。但是我與他太熟了,他一定也不會輕易相信我的話,這讓我裹足不前,而且他一定會問我一堆問題,而我也不想認真回答他,真煩。

不過,找人家傾訴還嫌人家煩,好像還挺沒禮貌的。但要找人談心,就應該要找一個不用我說太多,就能了解我想表達什麼的人,這樣談起話來才會比較輕鬆。

如果對方能靜靜地聽我說,那我說話時就不必顧慮太多。但要是對方很好奇,又想打破沙鍋問到底,那麼我會感到很不自在。

聽我說話的,最好是一個和這件事沒有直接關連的人,而且我希望他不要問我太多細節,並能給我一針見血地意見。

因為青野也很喜歡月亮,所以從大一開始,我就常常與他討論月亮的種種。

我們一起成立了月亮同好會,我與他之間也存在著深厚的友誼,但是我要說的話與月亮有關,他聽了之後可能會比我對飛鳥還有興趣,若真是如此,那就麻煩了。

媽咪本來是個適合的人選,但是自從我知道我的父母也與月族有關時,我也就不方便向她透露什麼。

如果我是基督徒,我一定會立刻衝進告解室向神父告解。

※※※

某天,我和月亮同好會的成員一起去聚餐,回家途中被一名算命師叫住。

在我倒霉的一生中,這是第一次被算命師叫住。

「小姐,我有些話必須對你說。」

我轉頭,看見一個奇怪的中年男子坐在銀行牆邊的一張小椅子上,面前還擺了張摺疊式的桌子。要不是我想找人談飛鳥的事,我應該連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但是我心想,他應該能冷靜地聽我說話,而且聽客人說話本來就是他的工作,所以我才會停下腳步。

「你有什麼事必須對我說?」

「我知道你正為了某件事而迷惘。」

我的確正在迷惘。

我想,這個人或許可以給我幫助,這使我心裡的期待開始膨脹。

我坐在這個算命師的面前,問清楚價錢後,開始述說我之前的經歷。

「月族啊……」算命師一面把玩著算命的工具,一面這麼說。

「對,月族。」

「我第一次聽到月族這個詞。」他半信半疑地道。

看來他不是月族,於是我將飛鳥以前告訴我的事,說給算命師聽。

「所謂的月族並不是一個民族,而是指很久以前從月亮逃到地球的月之子民的後裔。在世界各地的各個種族、國家都有月族。因為月族並不是宗教,所以基督徒與佛教徒中也有月族。」

算命師一邊眨眼,一邊聽我說完。

「那你怎麼知道自己是月之子民的後裔?」

「是飛鳥告訴我的。」

「飛鳥?」

「對啊。他有心臟病,沒辦法出門。他母親僱用我去他家聽他說話,所以我才會知道月族的故事。但是有一天他卻突然消失,我認為他是回月亮去了。」

算命師聽完這番話後,直盯著我的眼睛。

唉……他與我在洗衣店裡遇到的那位青年一樣,露出了同情的眼神。

「他是不是死了?」

我回答不是,算命師溫柔地點點頭道:「我來替你算算看吧!」

「不,不用了。我並不是要請你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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