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神之世界 SCENE11

我才是唯一且絕對的神。

——魔神納塔斯

我走到宮殿的露台,眺望被夕陽染上淡淡紅光的街道。

納比雷斯的政治經濟中心——皇都伽魯拉,雖然是座佔地遼闊的國都,不過沒有比我住的宮殿還高的建築。因為那種建築如同是對我表示不敬,所以我下令全拆了。人不可以俯瞰身為神的我。

不過,我對這座宮殿本身仍不滿意。

老皇帝為了討我歡心而蓋的這座小宮殿,對人類來說,這空間的確綽綽有餘,裝潢也相當豪華。可是我是神,而且是往後會永遠統治泰坦,最終且絕對的神……!我的住處必須符合我的身分才行。

太陽漸漸落下,我的視線移向西邊。

皇都周圍的土地全作為耕地利用。不過,我接收了在皇都西邊的土地。現在正在那裡投入大批勞動力,興建成為我納塔斯最終住處的納塔斯神殿。

神殿整體的形狀,是底部為正方形的四角錐。底部長十公里,尖端高五千公尺,完成時會成為泰坦最大的人工建築。

不過,納塔斯神殿還處於測量告一段落、甫開始整地的階段,連一塊石頭都還沒疊上。目前神殿的樣子還只存在於我的想像中。

因為是規模相當龐大的建築,直到完成為止要花多久的時間、投入多少的人力,就連我自己也無法預測。但我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只要我納塔斯繼續擴張版圖、獲得新的奴隸,建設速度就會愈來愈快。

「納塔斯神,您在想像神殿的模樣嗎?」

薇露沙出現在露台上。她是我創造來當愛妾的英雄,也是魔將軍之一。被薄紗包覆住的豐滿身軀、散發淫靡味道的濕潤雙唇與眼睛……是我不管抱幾次,都不會厭倦的女人。

「沒錯。神殿是否能夠完成,全取決於我魔神納塔斯的能耐,不過我一定會完成給你

看。」

「如果是納塔斯神的話,一定能實現的吧?對了,酒快涼了,您要不要進來?」

「也好。」

我決定結束想像。

我從露台走進室內後,薇露沙繞到背後脫下我的西裝外套。西裝對泰坦人來說是奇裝異服,所以我認為很符合神應有的格局。

我走到王位坐下後,鬆開領帶,解開襯衫鈕扣。薇露沙拿了裝在托盤上的酒與銀制酒杯過來。

「納塔斯神,皇帝陛下求見。」

我正準備喝倒好的酒時,衛兵走了過來。

「沒關係,讓他進來。」

一個其貌不揚的矮胖男人立刻出現,在我面前單膝跪下。他叫歌多穆,我殺光原本的統治者皇帝一族後,讓這個平庸的蠢貨——雖然血緣很遠,不過基本上算是皇帝的親戚——登基,當表面上的國王。

「納塔斯神,您願意接見我,是我的榮幸。」

「開場白就免了。有什麼事?」

「是……那個,關於動員勞動者建設神殿一事……因為之前已經徵召許多壯丁去打仗,所以一直徵集不到您規定的人數。再勉強繼續召集勞動者的話,會無法平息人民的不滿……」

「想辦法擺平那種事是你的工作。」

我拒絕他的請求,揮手叫他滾。

「就算廢了皇帝也無所謂吧?」

皇帝沮喪地以難看的姿勢走開後,薇露沙一臉不可思議地問道。

「有那種傢伙負責承擔國民的不滿比較好,至少目前還是這樣……」

我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薇露沙幫我斟的酒,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

「納塔斯神,很抱歉在入夜之後,而且還是您喝得正開心時打擾。四劍伽路架大人,還有千針荷姆利斯大人求見。」

在我有些微醺時,衛兵再次出現。

我已經知道進攻安德魯島以失敗作收。我混入士兵里的『耳目』,很快就用傳信鴿通知了我這件事。

「讓他們進來。」

荷姆利斯與伽路架垂頭喪氣地走進來。

「你們厚臉皮地逃了回來嗎?」

我對單膝跪下的兩人說道。

「折、折損了納塔斯神交給我們的士兵、戰敗撤退,真的萬分抱歉。」

伽路架低著頭,看著地板說道,不敢與我四目交接。

「原訂的計畫是,在安德魯召喚神之前佔領島嶼。可是他們已經召喚了兩尊神,我們雖然奮勇作戰,最後還是無功而返……」

荷姆利斯也低著頭,振動翅膀,身體縮得小小的。

「傑摩拉怎麼了?」

伽路架與荷姆利斯的表情像是想說「怎麼辦?」似地互看對方。

「那個……將軍被安德魯的神打敗,那、那個……投降了……」

王座之間頓時陷入寂靜。

「你說投降?」

我開口說話後,兩個人的身體顫了一下。

「竟然投降!傑摩拉真沒出息!」

「是!我……我有同感……」

我聽到伽路架的話之後,握住銀杯的手變得用力。

「我說伽路架。」

「是……」

「你雖然是個笨蛋,不過你該不會以為——自己因為喝酒而被打敗的事,我納塔斯會不知情吧?」

「——」

「那樣的你有資格說傑摩拉嗎?」

伽路架突然跳了起來。

「請您原諒我!納塔斯神!請您原諒我!我、我、我一時失言……」

我在伽路架說完之前,擲出了杯子。

砰!碎裂聲響徹宮殿。那是物體超過音速時,撕裂空氣產生的聲音。

如果帶著那麼快的速度,即使是小巧的銀杯,也存在很可怕的破壞力。

頭破血流的伽路架,身體無聲地仰倒。

「荷姆利斯,在接獲下個命令前,你先閉門思過。」

荷姆利斯用如蚊鳴般的聲音勉強回答「是」之後,因為地板被血濡濕,他一邊踩著不穩的腳步,一邊逃跑似地退下。

「納塔斯神,您這麼做似乎有什麼含意。」

薇露沙在荷姆利斯離開後,低聲說道。

「喔,你知道嗎?」

「是的,就我看來,您似乎是在佯裝發怒。」

「沒錯……伽路架在執行任務的途中因為喝酒而被打敗,這等於是在侮辱我納塔斯,所以我處罰了他。然而,傑摩拉的投降是我事先安排好的。我在讓傑摩拉出征前吩咐過他,可以順利攻下安德魯島自然很好。不過如果他們已經召喚了神,而他判斷似乎打不過的話就先投降。投降之後,一邊收集情報,一邊等待再次成為我手中籌碼的叛變時機。」

「原來如此。」

「我不知道安德魯的神有什麼能耐。不過,那種小國的神黏土產量有限,有傑摩拉那麼強大的棋子在那裡卧底,之後我們盡可隨心所欲。」

「那麼,神啊。我們來安排放出『傑摩拉投降安德魯的神,納塔斯神因此勃然大怒』的風

聲吧?安德魯的間諜打探到這個消息,回去報告的話,我想會成為他們斷定可以相信傑摩拉的證據。」

「好主意,讓戴歐拉去做吧?」

「那麼,我馬上去。」

薇露沙行了一禮之後,走了出去。

「你在做什麼?快叫打掃的人來!」

我瞥了伽路架的屍體一眼,吩咐衛兵。

(喔……安德魯召喚了新的神啊,事情變有趣了。)

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神,不過我會把他們打倒。為了替魔神納塔斯的神話增色,我希望是有點挑戰性的敵人。

我穩穩坐在王位上,竊笑出聲,真的有趣得無以匹敵……戰爭,血流成河的戰爭!這才是與神相襯的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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