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快要結束了。
結果曰常生活不見得有變得更好啊。不過天使一直都很開心的樣子,不管是吵架還是吃飯的,時候都是,那副神情簡直像在說這全都是初體驗一樣。
至於現在,正因為是一如往常的日子,所以天使在我身旁,我則在家裡寫著原稿。雖然我覺得現在應該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可是我也只能做這種事。
「結局要怎麼寫啊?」
此時此刻,我在寫的是以天使為題材的小說。
當然,我沒把結局寫進去,畢竟是真實題材的東西,小說內容追上現實的話,後續也就寫不下去了。
不過就算了吧,最後加點改編也沒關係吧?為了讓內容開心點。
「夏彥,這該怎麼說,我覺得很奇怪。」
天使對我說話,我一轉過頭去,就看到她跪坐著,像是要把身體探出去那樣往我靠過來。
「你指的奇怪是什麼?是指小說嗎?」
「不是,那個,該怎麼說呢。」
她散發一股吞吞吐吐的氣氛,貌似很難啟口地低斜著頭。
「刺客不是已經有一個星期沒出現了嗎?這很奇怪。」
……是指這件事啊,那的確比較重要。
我像被人逼著認清討厭的現實那樣嘆了口氣。
「夏彥,你還記得我們在海水浴場時,靜人學長的那件事嗎?」
「這個嘛,那當然。」
「我還是認為學長身上有什麼原因,所以我打算明天在學校調查學長看看。」
「你從來沒這麼有活力過呢。」
「要是你肯誇獎我我會很高興,應該說要誇耀我才對。來吧,請誇獎我吧!」
她把頭伸了出來,所以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給她摸了摸頭。
「嘻嘻。」
這傢伙,現在不是笑的時候吧。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但我還是陪她一起笑了,只有表情而已。
在解決所有問題後,會有什麼事呢?我朦朦朧朧地想了想這件事。
在這嶄新的一天,我們抵達了學校。
首先,我下定決心要去問學長他隱瞞了什麼秘密。
可是在那之前,我就被他嚇破膽了,因為走進教室的學長模樣也太慘了。
「我跌倒了。」
如此辯解的學長,目光所及是包著繃帶右手打石膏全身是傷的身體。天使看到簡直是亡靈樣貌的學長,驚嚇到毛髮都快豎立起來。我也很驚訝,有那種實力的學長怎麼可能會受傷。
「跌倒不可能會有那種傷!用不著讀心我也知道!」
開口的是天使,她比任何人都還要早反駁學長。可是,對此學長就是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
他別過臉,冷靜地走到自己座位坐下。
「所以說,我是跌倒了。昨天我走在森林裡,剛好那裡——目的大概是錢吧——大量的月坂朝我襲來,我展開了一場死斗。面對月坂那再怎麼打數量也不會減少的猛攻,我取得了勝利,然而在回程的路上我跌倒了。」
「月坂同學你在做什麼啊!」
他什麼也沒做啦!
「我昨天可沒做那種事喔!」
你不用出頭我也知道啦!
「嗯……總之,那個事件是真的嗎?」
像愛哭鬼的辯解似的,天使抬頭看著學長質問他。
「是啊,是真的。」
「我相信你喔!我可以相信你吧—……如果是真的,那就、那就太好了!」
天使居然將她格外燦爛的笑容朝向我這邊。不過嘛,不管天使再怎麼相信學長,只要我懷疑這件事就行了。
學長在說謊這是再明白不過的了。這麼幼稚的謊話,推估他也不打算真的騙人吧。只要先瞞住重要的事就沒關係……大概就是這樣吧……這樣一來,就只能仰賴天使的讀心能力了吧。天使的讀心能力並不是萬能的,從我的經驗法則來看,終究只是讀取內心表層的能力而已。也就是說,只要學長想徹底隱瞞,那要挖出秘密就有難度了。
「那個,學長,請至少讓我治療你的傷。」
「不必。」
學長不理大家的目光,用手肘撐著臉頰,開始看著空中。
「……我可不是展示物,你們這群人,快滾到別的地方去。」
學長什麼都沒做,不過他的樣子跟平常沒兩樣。
這個人,大多數的時候,不管做什麼都是一副很無聊的樣子。
「說沒有讀是騙人的,不論是哪一次的對話,我都有讀學長的心,不過——」
「你是說沒有得到任何內容嗎?」
「是的。靜人學長的樣子跟平常沒什麼不同,我覺得在不好的意義上,他真的是一個神經很大條的人。那個人的心,除非有一點點的空隙,不然我完全沒有辦法讀他的心。」
校舍後院鋪滿紅磚。
在葉櫻之間設置了幾張長椅,我和天使坐在上面。
背著三弦馬靜人搜查隊旗幟的學生,從我們面前走了過去,應該是佐倉葉由香的信徒吧。自從到海邊遊玩那天以來,學長和佐倉葉由香在形式上已經決定交往了,不過實際上學長就是一逃再逃,這捉迷藏似乎一點也沒有變的樣子。
「……不過嘛,大略的事情也用不著從學長那裡打聽出來。學長他——」
「很篤定了呢,靜人學長中途接下了夏彥的死亡命運。」
經她這樣直接一說,我胸口一陣煩悶。
「不過,接下別人的命運這種事,辦得到嗎?」
「是有可能的。只要把自己的為人,接近處於死亡命運時的夏彥就行了。只要變成比夏彥還要適合死亡的人,當然命運也就會移到那個人身上。」
「學長是為了什麼才……」
我低頭用手背抵著額頭輕聲自語。然而,學長的動機沒有那麼容易猜到,那個人對自己的生死沒有什麼執著,所以才要救我。
學長的重大傷勢,應該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跟刺客打鬥受傷的吧。
「死亡命運,只要有人死了就會消失。」
我才剛要深深低下頭,身旁的天使就輕輕地開口了。
「死亡命運會定期在下界發生,有人死亡就會消耗掉……從死亡命運產生的刺客,會襲擊不適合生存的人。就是這樣,無論是誰都可以。既不會制裁壞人,也不是那種選出生存者的崇高之事,就只是個災厄而已。」
「也就是說學長死了,我就會得救嗎?」
「老實說,對我而言重要的是拯救夏彥的命,所以將學長跟夏彥放在天秤上的話,我會只想要救你。」
……我心裡想著「講得還真是刻薄啊」,一點也不像這傢伙的作風。
如果是剛跟天使見面的我,或許會對這些話有激烈反應吧。
「可別說些沒有好處的謊啊,就算你想讓我遠離這件事也是沒用的。」
「……嗚。」
「你那點想法我清楚得很,反正你一定有在看不見的句尾後面加上『我要救所有人!』這種話。你有加吧?就跟你曾經一面揍我一面對我說教時一樣。」
或許這是場面話,可是希望如此有什麼錯。
位於學校深處,給靜人學長他們練慣用的古武術部門道場——的倉庫。
灰塵大肆在周遭飛來飛去。
畢竟傷勢不是可以進行練習的狀態,靜人學長很專心地在打雜。
「……如你所想,你身上的死亡命運由我承接下來了。」
我和天使一同來訪,硬凹著詢問學長,他很乾脆地回答了我們。
大概是因為知道,就算我們知曉這件事情也拿他沒辦法吧。
「理由很簡單,不管我會不會死都無所諝,既然如此,那我為救你而死也行了。我是這麼想的……可別去想什麼要救我啊。」
簡直就像跟水音救我之前的自己說話一樣。
他反而比當時的我還要消極負面。
「因為這種理由得救,我一點都不高興啊。」
「這樣啊。但是就算你高興,我可是一點都不高興。」
「你死了的話,一定會有傷心難過的人,你應該明白吧……!」
我的禮貌語氣消失了。
「喔,那還真是可憐啊。所以呢?」
「……喂!」
我口氣變得粗魯,這令我冒出搞砸了的冷汗。
不過在聽完學長的話之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