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10話 怪人

原本以為必須大費周章才能找到人的尋找東古多亞之行,但是沒想到,我們竟然會如此輕而易舉地找到對方。告訴我們關於對方情報的人是東的半獸人朋友,原來,那個人在斐雷是個以怪胎聞名的藥師,只是東·布拉袞剛好不知道這件事而已。

得到這件消息時,雖然已經可以說是半夜了,不過,在這個時候拜訪對方反而是剛剛好。據說那個人屬於那種傍晚起床早上睡覺的夜貓子類型。

在位於斐雷東邊,被稱為是「末端區」一帶,有一角排列著像是塔,或者該說確實就是塔的建築群。

據說那名藥師就住在其中特別高聳,也最為老舊的塔中,並掌握著能夠治療所有疾病與任何傷口的藥物——不過,似乎是個不能用普通方法來應對他的男人,在斐雷中,眾人認為不論發生什麼事,最終手段好像就是用哀求的方式拜託對方的樣子。

聽說他誇口說自己手邊經常備有超過三十萬種的藥物,而事實上,眾人甚至傳言,至今還沒有他治不好的病。只不過,他當然絕對不會免費替人治療。

然而話雖如此,就連金錢也無法動搖他。

那這樣到底是要我們怎麼做才好啊……?

不管怎樣,我們在東·布拉袞和他的朋友札本·霍布倫的帶領之下,來到了這座看起來就很有問題的塔前方。

這座塔確實很高,而且表層爬滿了常春藤,很明顯可以看得出比周圍其他的塔還要老舊。還有,我怎麼覺得這座塔好像有點傾斜?

儘管看在東·布拉袞的情面上,札本·霍布倫陪我們來到了這裡,但還是因為不太想和魚人有所牽扯,因此帶我們來到這裡之後,他就離開了。東看起來似乎很困,當我問他「還好嗎?」之後,東笑著回答說現在這個時候是他平常已經在睡覺的時間點。

玄關大門上掛著堅實而沉重的門環,我拉起門環敲響門扉。

然而無論敲響多少次,裡頭卻是毫無回應。

不管怎麼推還是拉,那扇門依然紋風不動,絲毫打不開。似乎是被人從裡面反鎖住了。

「要用爬的上去嗎?還是乾脆就放火好呢……」

嘴裡低聲呢喃著,我抬頭往上看去,只見某個幾乎被常春藤覆蓋住的位置上方的窗戶中,露出了某個人的臉。

「啊!」

桃比奈似乎也發現對方了,她伸出手指:

「有人在那裡耶~」

「不好意思……!」

米麗露朝對方喊話。

「我們絕對不是什麼奇怪的人!而是有求於居住在這座塔中的藥師先生,所以才會前來拜訪……!能否請您讓我們見他呢……!」

「快點!快讓我們見他!」

海內麥莉想睡的程度看起來好像絲毫不遜於東,所以現在顯得非常焦躁。

順帶一提,此時的銀吉則是躲在鐵木真的身後不敢露面。

「唔嗯……」

從下方看不清把臉從窗戶探出來的男人長相。只能靠對方發出來的聲音判斷出對方是一名男性。

「算了,也罷,就見見你們吧。請在那裡稍待片刻。」

語畢,男人把頭縮了回去,結果五分鐘、十分鐘過去了,卻還是沒聽到任何動靜。

我一邊窺探伊茲卡的狀況,一邊耐心地等待著。倒也不是不煩躁,只是就算在這裡大鬧也於事無補。

「呣呣呣……!」

「啪」地一聲,海內麥莉那條名為耐心的神經似乎斷裂了,她開始「咚咚咚」地對著門扇敲了起來。

「拜託!拜託——!拜託拜託拜託——!我們這邊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地拜託你了,你這是什麼回應啊!要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快點!快開門!快——點——……!」

我怎麼完全看不出來你有低聲下氣啊……?

「咕努喔喔……!」

光是用敲的似乎已經滿足不了海內麥莉了,她後退助跑,使出一記飛踢正打算踹向那扇門——

在那之前,門開了。

從門內走出來的,是一名穿著一襲看起來就很高級的長袍、頭上頂著一頂四方帽、臉上掛著一副圓框眼鏡、年齡大概也就十歲左右、看起來有些狂妄的小孩。

「你這是在做什麼?」

「……咦!你、你問我做、做、做什麼……!」

也許和對方是一名小孩這點也有關,海內麥莉一臉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小孩表情不悅地瞥了我們一眼:

「總之,主人吩咐我開門讓你們進來。請進吧。」

藥師是主人的話,那麼這小鬼是他的侍童之類的嗎?還是他門下的徒弟?

也罷,管他是什麼都好啦。

一踏入塔內,一間滿是柜子,絲毫沒有任何間隔設計的圓型房間赫然出現在眼前。裡頭有往下的樓梯,也有沿著牆壁向上延伸而去的螺旋式樓梯。柜子上塞滿了各式各樣不知名的東西,再來就是許多或放在地上,或擺在柜子上的盆栽令人印象深刻。

因為塔的出入口很大,所以可以把伊茲卡連同卧鋪一起搬進塔內,但是要搬上樓看起來好像又有些難度。那名不知道是侍童還是徒弟的小孩似乎看穿了這一點:

「請在此稍後片刻,我這就去請主人過來。」

說完,小孩很快地走上樓。

「……呼——嗯。」

海內麥莉兩手環胸。

「看來,對方似乎也不是什麼壞傢伙嘛。」

這個單純的獃子。

雖然我心裡想的倒是和她不太一樣,但我什麼也沒說,只是在原地等那個侍童還是徒弟的小孩把那名藥師帶過來。

我並不是不焦急。老實說,焦慮是有的。只不過,如果說,會出現慌慌張張就能打開僵局的情況,那麼也一定會有情況相反的時候——我只是抱持著這樣的想法,認為我應該先克制住自己而已。

不能焦慮啊我。現在不是焦慮的時候。

這時候就只能忍耐。

話雖如此,等到又過了十分鐘、十五分鐘,東·布拉袞也跟著靠著牆壁開始站著打瞌睡後,就連我都差點發怒了。雖然只是差點,到最後我還是沒有發怒就是了。

我沉默地走向樓梯。米麗露開口喊住我,但是被我無視了。

在腳剛踏上階梯時,我撤腳轉身走回去。

我走向卧鋪的位置,伊茲卡微不可見地睜開雙眼。

她動了動嘴唇,說了些什麼。那細如蚊蚋的聲音說的內容應該是——

「……如月。」

她喊了我的名字。

「喔。」

我短促地回答道,接著將伊茲卡抱起來。伊茲卡對我的動作絲毫沒有任何抵抗。她用小得幾乎可以忽略的力道抓著我,在我的耳邊說:

「怎麼了嗎?」

她問。

「沒事,你安靜別說話。」

「好。」

過於老實的回應讓我感到火大。

誰也沒開口說任何話。

我再度朝樓梯走去。抱著伊茲卡,我慢慢地走上樓。像是回想起來似地,桃比奈、米麗露、海內麥莉、以及東都陸陸續續地跟了上來。銀吉則是打算在一樓等我們的樣子。

一樓的天花板相當高,也因此,必須爬更多樓梯才能走到二樓。

二樓除了柜子,也有擺放桌子和椅子,而椅子上就坐著一名身材瘦長,裝扮和那名不曉得是侍童還是徒弟的小孩十分相似的男人。而那名不知道是侍童還是徒弟的小孩就站在那名男子的身旁。

小孩轉頭看過來。

「啊,人來了。」

「嗯。」

男人輕聲應道,接著將身體轉向我的方向。

因為被眼鏡遮住的關係,所以看不太清楚他的長相,只能看出臉型長,從帽子里流泄而下的頭髮又黑又長——或者說,已經可以用「非常長」來形容也不為過。是覺得把這頭過長的長髮綁起來很麻煩嗎?既然這樣,剪短不就好了嗎?對方似乎有著什麼奇妙的理由,所以才放著這頭長發沒剪,總覺得他身上就漂著一股會讓人忍不住這麼認為的怪人氣質。

「你們來這裡是想做什麼?」

不會錯的,這聲音絕對就是那個從窗戶里探出頭來的男人本人沒錯。

等等,什麼叫做來這裡想做什麼啊?回答要見我們的人明明就是這名男子本人。他不記得了嗎?他總不會現在才來跟我說他忘了吧?

我嘆口氣。這類型的男人無論我們這邊有多麼地憤怒不滿,對方大概也完全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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