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
「嗯,早啊。」
隔日清晨,當艾莉絲睡醒的時候,太陽才剛升起沒多久。
或許是因為之前沉睡太久了,艾莉絲比平常還要早起。她看到宏已經在進行著某項作業時,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和他打了招呼。
「宏先生,身體還好嗎?」
「這應該是我問你們的問題吧。」
宏露出苦笑,仍不問斷地作業。
由於昨晚的情景太讓人於心不忍,艾莉絲很擔心宏今天能不能好好和他們相處,但看宏現在的樣子,他似乎已經整理好心情,不將昨晚發生的事放在心上。
他的意志力真的很強韌。
「昨天真的非常抱歉。」
「不用在意。艾莉絲又沒做錯什麼事,而且客觀來看,昨天的狀況確實容易遭人誤會。」
「可是……」
「老實說,我希望能趕快忘了那件事。如果你覺得抱歉的話,就別再提了好嗎?」
聽到宏這麼說,艾莉絲愧疚地點點頭,提醒自己不要在對方的傷口上撒鹽。
「春菜小姐呢?」
為了轉換心情,她開口詢問另一件掛心的事。
昨天晚上,春菜應該睡在這裡,現在卻不見蹤影。
「她去市場購買食材了。因為採買量大,通常我們都是兩個人一起去,但我今天有一件東西需要完工,雖然對她不太好意思,但還是讓她一個人去了。」
「這樣嗎,那就是今天要完工的東西嗎?」
「是啊。」
「是什麼樣的東西呢?」
不惜讓春菜一個人去做體力活,宏也特地要在今天完成的東西。
艾莉絲很好奇那究竟是什麼東西,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能夠改變外表的道具。應該很多人認得你們三個人吧?」
「……是啊。先不說我,其他兩個人確實很有名。」
「協會也告知我們不能把藏匿你們的事情公諸於世。所以我想多少改變一下你們的外表。」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反正已經騎虎難下了,你也不用在意。總不能一等你們清醒了,就把你們趕出去吧。」
明明昨天發生了那種事,宏卻說了這麼貼心的話。
看到宏這樣的態度,讓艾莉絲感到更加歉疚。
尤其看到宏和自己說話時,仍露出一副防備的樣子,讓她真的打從心底感到愧疚。
詭實在的,這讓艾莉絲不禁認為,如果宏把他們趕出去,她可能還會輕鬆一點。
「對了,沒看到鐸卡爵士和蕾娜,你知道他們在哪嗎?」
「昨天,鐸卡大叔在我房間里不知道在和誰聯絡。蕾娜也在那間房間,正因為昨天的事情接受著懲罰。」
「這、這樣啊……」
宏的語氣似乎有些閃躲。聽到宏這麼說,艾莉絲雖然很懷疑他們在做什麼,不過仍然點點頭。宏那樣的態度應該和女性恐懼症無關……
在他們閑聊的同時,有人打開大門,走了進來。
「我回來了。」
「你回來啦,辛苦了。」
「有很多不錯的食材,所以我還採購了一些預定之外的東西。」
「了解。剛好有醬油和柴魚,我們等一下來設計一些合適的日本料理吧。」
春菜點點頭,從包包中取出擺攤時需要先備料的食材。
宏見狀開始清理桌子。
「道具做好了嗎?」
「如果要更講究的話,還可以再做調整。畢竟外觀並不重要,現在這樣就夠了吧。不行的話我還做了口服藥,可以應急。」
宏說完後,讓春菜看了現階段的成品。
和宏平常製作的東西相比,做工確實沒有那麼精細,但就算視為成品也無妨。
再來就看要調整到什麼程度了。不過這是裝備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並不需要太過精巧。
「早餐怎麼辦?」
「備料的時候順便做了一些攤位上賣的東西,大家似乎都很好奇。」
「了解。」
他們就此結束對話。快速整理桌子,取出料理器材,熟稔地開始打理備料。
不過,咖哩麵包的咖哩只要每天燉煮,並且添料進去就可以了,昨天早上製作的麵糰也還夠用。
今天早上的備料,可以說是他們考慮到之後可能抽不出時間,為了保險起見所做的準備。
這個時候,有防止腐壞的附魔能力就很方便了。
本來艾莉絲很擔心昨天的事件會讓宏和春菜的關係產生裂痕,但看到春菜刻意和宏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讓他感到壓力,兩人也很自然地展開對話,這令她鬆了一口氣.
雖然只有一個月左右,但和一名患有女性恐懼症的男人相處了那麼久,卻沒有發生任何問題,這似乎讓兩人之間產生了某種羈絆,不會受到昨天的事情影響。
「非常抱歉,我有一件不情之請,想請兩位協助裁決昨天的事件,可以請你們稍後再料理早餐嗎?」
正當宏和春菜準備開始做早餐時,和蕾娜一起步出房間的鐸卡這麼插嘴。
蕾娜跟在鐸卡身後,臉上寫滿歉意與後悔的表情,昨天衝動行事的樣子已不復見。
「可以的話,我希望不要再重提昨天的事了……」
「這種話題只會讓早餐變難吃而已,老實說我不想談……」
「不過,如果就這麼吃完早餐,這件事應該會不了了之吧?雖然我懲罰過她了,但昨天的事件是個大問題,這樣的懲處太輕了。」
宏和春菜的確是想當作這件事沒發生過,卻被鐸卡一語道破,這令他們不禁嘆了口氣。
老實說,他們兩人都覺得要審判一個人,是一件很沉悶的事。在這方面,他們的想法很符合日本人的性格。
如果因為一時衝動而做得太絕,之後說不定會衍生更多問題。他們希望能夠避免這種情況。
如果加以嚴懲,到頭來卻遭人怨恨而被報復,那可就糟了。
但若懲罰過輕,說不定會被人看扁——即使他們本來就是不重名利的冒險者。
那麼,若是她再次得意忘形捅出簍子,到時再狠下心劃清界線就好了。
說實話,就宏看來,蕾娜至少已經表現出反省後悔的樣子,和國中時那些傢伙相比好上許多了。
至於春菜則覺得宏這個被害者都不介意了,她也沒興趣多加追究,她不希望藉著批判對方來宣洩自己的情緒。
只有被害者有資格發泄情緒。
雖說她是宏的朋友,但第三者如果做出情緒性的發言,一定不會有好結果。
當然她也感到些許不服氣,但既然她都已經按捺下情緒要對方別再犯了,如果又去翻舊帳,那也違反自己的原則。
「當然也可以交給我們來裁決,但可能會被認為我們在袒護自己人而從寬發落,這樣也是問題。而且,如果被害者不好好追究她的責任,之後又會因為無謂的小事而引發糾紛。在下知道這麼做很恣意妄為,但還是請兩位挪出一些時間。」
「……如果不追究她的責任,就不能談其他事嗎?」
「就是如此。」
看到鐸卡一臉歉意,但又沒有要讓步的意思,兩人只能嘆著氣點點頭。
「那麼,雖然她平時兢容易發怒,但還不至於不聽公主的命令任意行事。為什麼你會一再違反命令,憑一己之見衝動地做出這樣的行為?」
「這完全是我個人的情緒問題。我清楚自己不配當騎士,在待人處事方面,做出了十分差勁的行為。」
「你說是個人情緒的問題?如果只是因為討厭男人這個理由,就做出如此衝動的行為嘛……我想,騎士這個頭銜並沒有廉價到會授予品行如此低落之輩。我知道難以啟齒,但請你說清楚。」
蕾娜聽到鐸卡的話後,先是深深一鞠躬,又朝宏和春菜再次鞠躬。然後,她在腦中釐清思緒,儘可能用正確的語彙說出實情。
「理由其實很簡單,但又十分難為情。在蜘蛛事件發生之前,我和馬茲拉克的私人軍隊為了極其無聊的理由起了紛爭,正當我還在為此事糾結時,又發生了蜘蛛事件。清醒時湧上的無力感,讓我失去冷靜,而我又看到公主殿下在哭泣,這才完全失控。」
蕾娜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似乎又惱火了起來,她拚命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是以她的語氣,和表情恰恰相反,顯得異常平靜。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