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冠位決議 中 序章

網譯版 轉自 百度貼吧

掃圖:董君

翻譯:綠天晴

白晝的光,徐徐褪去。

隨著冬日臨近,倫敦近郊的氣候變得更為不安定,一日內陰雲驟雨循環往複。瀝瀝地降下又停歇,然後又再次瀝瀝地滴落。從雨滴的質量來看,與過去的大相徑庭,往昔的英國幾乎沒有持傘步行之人,而現在近乎一半路人都撐著傘。

無論如何。

對少年而言的雨,僅是近數年的回憶。

類似的現象在那採掘都市也有過,但將那在地底落下的水稱作「雨」似乎不太恰當。自陰雲密布的天空,瀝瀝地擊打屋頂與牆壁的水聲。令鼻孔發癢地泥土氣味。

回想起了過去,在那快要破損的電視上看過的,黑白的音樂劇電影。

曾有一次,在無意識地哼著鼻歌時,被老師指出該曲乃是『歌自雨中(Singin" InThe Rain)』,終於知曉了曲名。

因為知道了名字,當時實為欣喜。

因為覺得第一次接近了,那自以為永遠無法觸及之物——甚至不能想像可得觸及之物。

「…………」

此般思考著,少年邁著捷足賓士於斯萊的道路。

人流稀少的學舍旁邊,無精打採的影子拉長了。

特徵的赤色長發。由於那朝下的睫毛,無法判斷他注視著何方。距上課時間已不足五分鐘了,但他的樣子令人覺得已是在這佇立了數小時。與其稱之為和雨相配,倒不如說是在和雨交談的樣子,彰顯於其側顏。

分明是那般相稱,但那彷彿要溶入瀝瀝雨聲的長身,究竟緣何令人感到此般寂寞呢。

Dr.哈特雷斯。

現代魔術科(Nowich)當代的學部長。

「老師」

縱是這樣問候,他也沒有立刻注意到。

並沒有第二次問候,而是向他撐過了傘,哈特雷斯在兩次眨眼後,低下了頭。

「啊啊,抱歉。一不小心就想到了嶄新的術式,埋頭於計算了」

那麼,在計算的就不單止大腦,魔術迴路也定是用上了吧。就一定水準以上的魔術師而言,思考所使用的不單止大腦。似乎需要即時地驅動魔術迴路,就如何解決問題發起挑戰。

就接受講課的少年而言,乃是因過分的才能不足而無以踏足的領域。

「有什麼發現嗎?」

「是。和第一次找到您時一樣」

安穩地微笑著,哈特雷斯還以注視。

曾為生還者(Surviver)的少年,不久時日便將到達二十歲。日逐精悍的側顏,令人覺察到少年期的終結,但那瞳孔中寄宿著的純粹,仍是留有深厚過往的影子。或許是由於營養狀態和外部環境,他的體格與膚色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變得更佳,凸顯出少年本來的健康。

確認懷錶後,哈特雷斯詢問道。

「話說回來,發生什麼事了嗎。較平時有點晚呢」

「沒事。方才收到了自阿謝亞的來信,說是將他的私物丟掉也沒關係」

「原來如此」

「然後就想著由這邊來處理掉……對大家的分道揚鑣,稍微有點呆然」

「畢竟這幾年你們是一起過來的嘛」

對點著頭的少年,哈特雷斯露出了微微的苦笑。

方才的名字,是哈特雷斯曾經的弟子,生還者們的一員。與少年一同探索靈墓阿爾比昂的隊伍,如今已分道揚鑣。與誰人共擔生死的沉重,在少年的人生中恐怕不會有第二次了。

正因如此。

他們或是成為聲名遠揚魔術師的養子,或是進入秘骸解剖局工作,得出過去無法想像的成果,在分道揚鑣的而今,彷彿是將胸口開洞般的感覺。

「……所謂魔術師,就是會背叛的」

哈特雷斯此般訴說。

赤色長發搖曳於濕冷的風中。

「畢竟本質上是我欲的堆砌。縱是有師父與弟子的羈絆,但那也不是絕對的。師傅珍視弟子乃是因為自身的思想緊系著魔術,弟子珍視師傅是因為還有能從他那吸收之物。若是互相失卻了價值,無論何時將對方棄之不顧都毫不奇怪……魔術師正是此般思考的生物」

教導般的話語,流淌過濡濕的地面。

「但是,他們卻認真地提出了申請,甚至在正式成為我的弟子前,就進路而尋求我的意見。令人覺得是實為少見的有誠意的對應」

「說來也是呢」

少年,彷彿鬧變扭般撅起了嘴唇。

實際上,這在以前就聽說過了。行走時說著這麼做就會變成這樣,談論著自己的夢想。然後,因為實現了各自的夢想,如哈特雷斯所言,沒有任何覺得不滿的地方。

應該,是不會有的。

望著少年尚未認同的表情,哈特雷斯繼續他的話語。

「首先,你們生存下來了。自那大迷宮生還了。這件事本身便顯耀著美麗」

哈特雷斯言及。

「正因如此,或許你想著大家會像迷宮那時般攜手同進,但這裡果然還是與迷宮不同。戰場若是有變,戰鬥方式也會隨之變化。縱是如此,你們而今也身處同一片天空之下,若是想見面便總有機會見到的」

因師傅的話語,抬頭仰望天空。

那迷宮不存之物。

縱是雨天陰天,那廣袤的景色也令人嘆為觀止。知曉那是在地上任何一處都能見到的景色時,這理所當然的事實,是何般震顫了心靈。縱是此般的感激,終究也還是習慣了,這樣抬頭仰望之事也逐漸減少。

「就算不這樣,時鐘塔也不過小小的狹隘世界。就算不情願也會見到的」

「是、這樣嗎」

聲音中滲透著不安。

地上(世界)太過廣袤。當然,與魔術有所關聯者,在這地上僅有極小一部分,腦中是理解的。這個世界是由科學(現實)來運營的,信奉魔術的掉隊者只能肩並肩地生存下去。

縱是如此,已是習以為常的而今,這片天空仍是如此廣袤。在那般期望的天空之下,覺得自己乃孤身一人,這隻能稱之為任性了。

「——哦呀」

突然,哈特雷斯將頭轉向道路的另一側。

瀝瀝的雨中,沒有撐傘的她走著。

縱是上等的服飾為雨水浸濕也無動於衷的那堂堂姿態,或許正是倫敦本來的做法,又或許,當稱其為新倫敦的做法。

白髮老婦。

開朗地笑著,她舉起那滿是皺紋的手。

「你好,Dr.哈特雷斯」

「您好。君主(Lord)·巴魯葉雷塔」

巴特雷斯彎下身軀,少年也慌慌張張地追隨著他。

從老婦人滿是皺紋的臉龐上,無法推斷出實際年齡。對魔術師而言外表年齡不得信任,時鐘塔的人都是知道的。若對方是君主,那就更是這樣了。

君主時常會這樣來探訪。

對少年而言,那彷彿是天上的存在。統率時鐘塔的,十二位王。

「沒想到,您會突然來訪。」

「不不,沒有關係的。只是稍微來看一眼。想與許久不見的你說說話呢」

君主·巴魯葉雷塔的表情與視線中,衡量如何對待此方的評級天秤,以微妙的平衡搖晃著。

那是雖然名義上同格,但實質上並非如此、評判對手價值的視線。

「…………」

Dr.哈特雷斯,在學部長之間,是被排擠的存在。在主要學科的學部長中唯一一位不是君主,但在名義上卻被要求與其他君主對等交往——為此,他接受了多少不利的要求,少年一直以來都看在眼中。

最初離開地底時,以為哈特雷斯是王中的一員。這件事本身便是錯誤的。

終於,君主·巴魯葉雷塔的視線移動了。

「嗯,那邊的是你的門生嗎」

「……是的。我記得以前有所介紹……」

為哈特雷斯觸及背後,咽下唾沫的少年,儘可能地挺起胸膛。

「我叫做克洛」

「嚯,真是個發音奇怪的名字」

然後便失卻了興趣,無視少年的逞強,君主·巴魯葉雷塔的目光回到同胞的學部長身上。

「既然到了這兒,就想順便確認一件事」

她開口道。

「君主·埃爾梅羅的事情你聽說了吧」

「似乎是參加了極東的,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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