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兄大人,早安,真是個美麗的早晨哦。』
雖然這是句話是艾特菈所說的,但西琉並不是聽到了那個有如搖鈐般的聲音,也不是透過PCD聽到的真人聲音,而只是穿越了彼此的房間窗戶讀取到她的唇語。
「我比較希望是在優美的聲音中醒過來耶,就算是金絲雀的嗚叫聲也贏不過你呢。」
『什麼?是、是嗎?我也很喜歡義兄大人您的聲音唷,每次和您說話的時候,都好希望像這樣的聲音能一直陪伴著我。』
艾特菈的手中拿著PCD,她心神不寧地將目光移開。
深夜密會後的隔天早上,西琉凝望著草坪對面的別館某個房間,依約與艾特菈完成密談。
西琉讀著艾特菈的唇語,而艾特菈則將PCD貼在耳朵上,透過仍然裝設在西琉房裡的CCD視訊鏡頭,離線接收這個房間的聲音。
『話說還來,義兄大人,您剛剛那句很惹人厭的話是什麼意思?您還在賴床嗎?』
「不是啦,昨晚的真情告白說得太糟了嘛,我打算先練習一下以備下次要用。」
『……不用了啦,蠢蛋,因為從下次起就不是頭一次了。』
艾特菈紅著臉瞪了過來……和女孩的相處之道果然很難。
「話說回來,你的CCD視訊鏡頭到底打算裝到什麼時候啊?為了顧及我個人的隱私,實在不應該有這種東西存在。」
『說的也是,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不是嗎?因為我們需要它呀。』
艾特菈嘆了口氣後重新打起精神說道:
『用電話聯絡的話,通訊基地台會留下通聯紀錄,這可不宜,所以我得靠視訊鏡頭上的麥克風來收音嘛,義兄大人,您應該比我善於讀唇語,沒錯吧?』
「還好啦,以前學過一點。」
『或許這樣有些不方便,可以請您暫時忍耐一下嗎?到了後天的這個時候,就算我們互通電話應該也不會有人起疑了,因為屆時我已經是這裡的總領事,而您則是親衛隊長兼輔佐官了唷。』
「沒錯,我們得拉下蒂法,讓你接替她坐上大位。」
西琉想起昨晚聽到的計策,於是和艾特菈一起竊笑了起來。
雖然條件相當嚴苛,但未必不可能,如果對手是蒂法,那就有可能性。
現在和曾經毫無可能性的過去情勢不同了,只要有了方法,接下來只要付諸實現就行了。
——因此,凡是該進一步討論的事項,都得先討論好才行。
首先得排除致命性的擔憂,西琉撥起瀏海,雙眼一瞇。
『哎呀……?』
直盯著PCD瞧著的艾特菈似乎發現了什麼,她驚訝地嘆了口氣。
『真是的,我原本打算在軍事會議結束之前盡量別和您有所接觸的說……沒辦法了,我現在過去您那邊一下,您先把我昨天留在房裡忘了拿走的東西準備好,我待會兒過去時順便把它帶走。』
「怎麼這麼突然?」
西琉雖然試圖呼叫艾特菈,但她似乎已經斷線,並從窗邊離開消失了身影。
過了數分鐘後,艾特菈果然依其所言出現在西琉房裡。
「喂,這樣可不就前功盡棄了,虧你還為了不讓別人起疑而刻意不用電話和我聯絡的說。」
「如果我馬上就回去就和我們一直以來的往來方式一樣,所以沒問題的,況且我還可以冠冕堂皇地說是來拿自己忘了帶走的東西。」
「忘了帶走的東西?喔~~昨天的手帕是嗎?」
「是呀,還有……這個啦,喂,您坐到那邊。」
什麼?艾特菈突然要西琉坐下來。
接著艾特菈拿出昨天的急救箱,將道具準備好之後向西琉靠近。
然後同於昨日,艾特菈傾身湊近西琉,然後開始處理他額頭上的傷口。
嗯……?西琉不禁發出了聲音。
一張小巧美貌的臉孔距離極近,以及纖細指尖的滋潤觸感。
「怎麼會這樣呀,或許是昨晚太暗我才沒發現,怎麼化膿了呢?」
一張近在呎尺的嘴唇不停地埋怨叨念著。
難道她是在怪我嗎?為何如此?真受不了。
「蒂法挖了我的傷口啦,因為我看它很不順眼,就把膿包揠下來了。」
「您這樣只是會讓傷口更嚴重而已,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耶。」
艾特菈用鑷子取出膿包,然後重新消毒傷口。
一種少女特有的甜美香氣,以及在眼前微晃的酥胸。
……那個……她到底想怎樣啊……這實在是……
「艾特菈,你的胸部離我太近了啦,你又打算攏絡我嗎?」
「什麼……!?您別想歪啦,我是為了幫您處理傷口才不得已這樣的啦。」
滿臉通紅的艾特菈輕輕地吹氣,加速傷口乾燥。
然後她移開了臉龐,開始用紗布保護傷口。
一切的動作既迅速又柔和,少女的指尖輕觸著西琉的臉龐。
……為什麼我如此心神不寧?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每當和艾特菈在一起時,我有時會像現在這樣迷失了平常的自己。
「好了,處理好了,這樣應該就不會化膿了。」
艾特菈開始收拾起道具。
「這樣嗎?感謝你,不過我的傷口變得更痛了耶。」
「這樣會比較快痊癒,會痛也只是一開始的時候而已。」
「這就是所謂不痛就好不了是嗎?」
「是呀,所以我的計畫也是會伴隨著痛苦唷。」
艾特菈挖苦似地苦笑了起來,然後隔著紗布輕撫著傷口。
西琉不自覺地安靜了下來,任由艾特菈處置他的身體。
……原來如此,的確是只有一開始沒錯,現在已經慢慢地感覺到一股溫熱感而已。
「好痛!」
艾特菈突然眨起眼睛流下淚來。
「你怎麼了嗎?」
「好像是睫毛什麼的跑進我的左眼,不過已經和眼淚一起流出來了,沒事了。」
「這樣啊。」
西琉應了一聲後,隨即拿起自己的手帕幫艾特菈拭淚。
「啊……」
艾特菈突然喊了一聲,然後立刻閉上眼睛。
「您動作還真靈敏,反正會弄髒,您用昨天那條我忘了帶走的手帕就行了的說。」
「這可是聖女之淚耶,讓它弄髒反而好呢。」
「……這也是在練習真情告白嗎?」
「不是啦,是我順口說出來的。」
「這樣呀,您這句話說得挺變態的,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真可惜。」
「是呀,您這個人真是的。」
閉著眼睛的艾特菈語中隱約帶著開心雀躍。
她那如松葉般的纖長睫毛,一張白皙的美麗臉龐就在西琉身邊。
艾特菈的眼淚也消失了,於是西琉將手帕收回口袋。
「噗哧。」
艾特菈突然笑了一聲。
「怎麼了嗎?」
「沒有啦,只不過……現在這樣讓我想起那天的事。」
艾特菈張開了她灰色的眼眸。
「好懷念唷,我突然想起我們初遇時的事,雖然當時我被義兄大人您弄哭了,但像現在這樣幫我拭淚的人也是您耶。」
艾特菈呵呵地露出了微笑。
「您這個下流之人也有溫柔之處嘛,竟然會安慰哭泣的仇敵之女。」
「……噢。」
西琉不自覺地舌頭打結,並把臉背了過去。
「我也覺得好意外喔,自己竟然會被那天那個年幼的聖女殿下威脅。」
「什麼?那是因為……真令人遺憾,那天那麼憂鬱的義兄大人您,長大後竟然如此少根筋……!」
艾特菈滿臉泛紅,聲音不停顫抖。
不過她隨即重新打起精神似地嘆了口氣,溫柔地露出苦笑。
「可是,如果您的個性就是那樣的話,我就特別予以原諒啰,因為無論是什麼樣的個性,能讓您和我袒露出真性情的也唯有這裡了。」
一個宛如搖鈐般的清亮聲音就從西琉身旁傳來。
原本應該是獨自完成的宿願,而今兩人將以如此的距離共同完成。
「的確是這樣沒錯,真的很讓人感激。」
西琉自虐地苦笑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