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喂——快醒醒啊~」
「咕……?」
一道女孩子的甜美(但不知為何有點口音)聲音在安西恭介的耳邊響起,於是他抬起了沉重的腦袋。因為頭部一直壓在桌子上的關係,能感覺到額頭傳來一陣鈍痛。(E:春海說話時總是會混進英文或是以片假名表達,代表她發音不準。根據插圖來看她說不定根本不是日本人)這裡是、為什麼、我會在大學的禮堂……? 睡過頭的大腦就這麼運轉著,然後意識終於回到了現實。
「……對了,好像是在做什麼調查問卷……因為那個教授的話很多……」
「那可不行,要好好把話聽完啊。」
「?」
「明明在投幣式儲存箱和一個嬰兒相遇了,卻在對方說『是you啊!』之前睡著算什麼啊。」(E:這貌似是在捏他村上龍的小說《コインロッカー・ベイビーズ》,主角幼年時被母親拋棄在一個火車站的投幣式儲存箱里,這裡大概是想說「在故事展開前就睡著了算什麼啊?」)
「就算你跟我說些有的沒的……」
一邊說著,安西開始東張西望起來。
那個奇怪的教授已經不在大禮堂的講台上了。不僅如此,因為調查問卷而集中起來的二三十名問卷調查參加者也都不見了,留下來的除了自己和叫醒他的女孩以外,只有在不遠處聚在一起的三個女孩了。
她們應該是在調查問卷結束後留下來聊天的吧,安西簡單地推斷道。
「外面已經很暗了哦。」
特意叫醒他的金髮碧眼的女孩這麼說道。
「我們差不多要走了,你呢?」
「……門要怎麼辦?」
「不知道啊,因為這應該是由組織調查問卷的教授負責的吧?他演講完後就走掉了,不過還是跟辦公室的老爺爺說一聲比較好吧?」
也對,這麼想的安西打著哈欠站了起來,他拿起就連學慣用具也沒怎麼放的小包。
「那就交給教授好了,不知道咖啡廳現在還有沒有在營業呢。」
「這樣啊,我們這邊也剛好說要到別處去聊天呢。」
這時,應該是與金髮的女孩一夥的、在不遠處的三個女孩朝這邊打招呼。當然了她們打招呼的對象是金髮的女孩而不是安西。
實際發話的是一個有著烏黑艷麗長發的高挑女孩……應該是沒能直接考上大學的安西的學姐吧。
「春海,你又犯老毛病了嗎?」
「螢學姐,這位同學說要和我們一起去咖啡廳——」
(我可沒說過要一起去啊……)
當然,他們還完全只是第一次見面……不過安西意識到自從他進了大學後就經常碰到這種臨時的邀約,總是一下子和陌生人湊合然後又一下子分開,在中學的時候明明總是會和固定的集團一起吃午飯的說。
雖然這個氣氛感覺在周圍引起了化學反應,不過就這麼一下子被放置到一個女孩組成的集團里還是有種奇妙的壓迫感,這和陌生人之間的一對一會面有所不同。
一個與其說是大學生、看上去更像夜總會女郎的女孩似乎看出安西在為此感到困擾,她笑了笑,隨後以與外表相反的禮貌口氣說道。
「春海你啊,和陌生人靠太近了。」
「誒?怎麼回事啊愛洲,我沒有口臭所以應該沒問題吧。」
「抱歉啊,春海的心理防線比較低下,她完全沒法把握好與他人的距離感。不過別因此產生她迷上了你的錯覺,對這孩子來說這是她的標準態度,如果擅自以為距離已經縮短了的話到頭來後悔的會是你自己哦。」
「這種事情就不用多心了。」
「這也是以防萬一啊,這孩子在中學時代一共造就了四個跟蹤狂,而且其中一個還是教導主任呢,很厲害的戰績對吧。」
為什麼要拿我和過去的跟蹤狂相提並論啊,安西對此真的有些不解,不過他也沒有率直到有話直說的地步。
雖然也不會說『這個世界是建立在謊言上的』這種話,不過他也明白忠言逆耳這個道理,不將真相隱藏在甜蜜中的話,到頭來只會因為真相的苦澀而被其他人疏遠。
「話說梢惠為什麼要藏在螢學姐您的behind啊?」
「她的中學時代都是在女子學校度過的,也許是害怕男生吧?」
「剛好相反呢,梢惠是那種看到害怕的東西就會發動攻擊然後跑掉的類型。既然她在安全地帶進行觀察的話,應該是對這個男生很感興趣吧。」
被人擅自調侃了一番的名為『梢惠』的少女,對此作出了一段簡短但有力的答覆。
「沒有那回事。」
「你要當心哦,因為梢惠和春海是完全相反的類型呢,如果有人幫忙撿起橡皮擦她就會開始想這個人是不是喜歡自己。」
「沒有那回事。」
「不管怎麼說在第一學期的時候,我們明明是同性她還很嚴重地誤會了什麼呢。」
「沒有那回事。」
話說回來,安西插嘴道。
「為什麼要戴著那個巨大的耳機?真虧那樣子還能聽得到我們說話啊。」
「那只是為了時尚而已。」
那個有著烏黑長發,好像叫做螢的女性插話道。
「繩子的另一端其實什麼也沒有,左腕包紮的繃帶和右腿那破爛的絲襪也是這麼一回事。雖然看起來好像是有某種意義,但認真去想的話只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喂喂,就說了梢惠很危險吧!你看,因為那個笨蛋男對我的玩笑起了點興趣她就雙眼發直了!!螢也是!不快跑的話她就要掏出剃刀了!!」
「沒、沒有那回事!!」
「好了啦,大家快點一起去咖啡廳啦!」
在看上去最不可靠的春海的堅持下,一行人離開了大禮堂,不知何時被包圍住了的安西不得不順勢和她們一起行動。
那是一種很無所謂的感覺。
就像是心想『怎麼都好了』然後接受眼前的一切一樣……
在中學時代果然沒有過這種感覺啊,安西心想。畢竟那個時候的他認為留級一年就會在百年的人生中產生龜裂,這麼一看他的變化還真大。
外面漆黑一片,空氣中也瀰漫著一股下午聽課時並不存在的寒氣。
雖然時不時就能看到路燈,不過因為數量太少所以也沒派上多大用場。雖然是國立教育設施的校園內,這個區域的犯罪率還是維持在較低的水平。
「現在幾點了?」
「七點半哦,春海你的手機怎麼了?」
「沒電了。」
「……如果是八點前咖啡廳應該還沒打烊吧?」
「真是不明白啊。那個連鎖企業在三十個國家裡都有分店,也就是說應該按正規營業時間來運作才對,不應該因為八點後暫時沒有客人就打烊啊。」
「畢竟這裡是大學校內,也沒有其他客源了。記得曾經有過連續五個小時都沒有客人這樣的事情,因此他們為了配合學校活動更改了營業時間。」
「那邊的男人,你怎麼了?從剛才開始就一言不發的。」
有著獨特聲線的梢惠向他搭話,不過說實話,安西完全看不到插入對話的空隙,畢竟要打入一個已經十分融洽的朋友圈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啊。
如果是在聯誼的話,碰上兩邊都是陌生人的情況至少還有機可乘……
「不過真是太好了。」
有著愛洲這麼一個新時代名字的(晒黑了的)夜總會女郎朝安西搭話。
「你指什麼?」
「我想聽聽你對那份奇怪的調查問卷是怎麼想的。雖然我們幾個討論是無所謂,不過同一個集團里的的見解缺乏多樣性,所以我想聽聽其他人有什麼想法。」
「那份調查問卷,果然很奇怪呢~」
「有一股不好描述的怪異感覺,我想在這份違和感消失前和大家討論一下,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嘛、不過在大禮堂里討論了幾句好像只是讓事情變得更加難以理解了。」
「從這層意義上來看,新的視角也是很重要的。」
「……看來梢惠又在無故誇你了,那邊的男人要小心點啊。」
「話說回來~」
春海從下方盯著安西的臉問道。
「那份問卷調查,你給裡面的短片排了怎麼樣的順序?」
(從現在起將要判斷你的相性,請對照自己紙上的記錄,參考各短片的排序高低,如實按照表格前進吧。)
(見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