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茵王國的北方是險峻的山嶽地帶。
高懸著冰河的高山形成北側國境,有人說山後棲息著魔物,有人說那裡是大地的盡頭,但無人知道真相。
在高山南側是一些略低的高山,再往南,山又更低了一些。就這樣在一連串越往南就越低的群山盡處,有著一座小小的村莊。
它的名字是凱納村。
由於地處內陸,降雨量不多,但來自冰河的流水化為河川,滋潤了村子附近的土地,因此無礙於農業。
在去年時未曾見到雪,但換了新的一年後季節更添寒意,初雪也降臨在凱納村。
「啊,堆了好厚的雪啊。這要是結成冰塊就麻煩了。」
看到才一個晚上就堆了三十公分的雪,村民們發出驚嘆聲。
「今天全村出動鏟雪。」
村長古貝克一聲令下,把村中男丁叫過來。
「村長,總之已經找來十個人了。喬納斯那傢伙說他老婆感冒了躺在床上起不來,所以會晚點到。」
以代表身分做報告的男丁們的老大哥是洛克。
「好,那麼勞煩洛克你了。你帶大家分頭去鏟雪。知道重點吧?」
「當然。知不知道我在這村子住幾年了啊……各位,我們走吧!」
「喔!」
凱納村的戶數是二十九戶。是一個小小的村子。正因如此,也有著強烈的互助精神。
「因為要是老婆、小孩摔倒受傷,事情就嚴重了嘛。」
沒有人會在鏟雪時偷懶。
「不過啊,今年要搬走鏟起來的雪,倒是輕鬆多了呢。」
吾馗樣說的男子拉著的是手拉拖板車。待鏟起來的雪堆滿車上以後,就拉去倒掉。
「要感謝製造它的仁,是吧?」
幫每一家都製造一台手拉拖板車的是仁。是他希望搬東西時可以輕鬆點而製造出來。
「抱歉,我來晚了。」
一喬納斯,你老婆身體怎麼樣了?」
「啊,我把房間弄暖讓她睡了。只要睡個一晚就能復原了吧。」
「那就好……你也去倒雪吧。」
「沒問題。」
鏟雪的人、倒雪的人。在妥善地分擔工作下,路上的雪一點一點消失了。
* * *
「漢娜,小心別摔跤喔。」
「嗯,奶奶!」
有別於在路上鏟雪的男丁們,老年人和小孩則在庭院或小徑鏟雪。
漢娜初她的祖母瑪莎正在通往公用水井的小徑上鏟雪。
「呼~手好冰。」
沒有戴手套,只纏上布代替,可是那樣並不夠,漢娜的小手變得紅通通的。
「再一下子就好羅,結束以後去泡溫泉吧。」
「嗯。」
漢娜把凍得發麻僵硬的手放到嘴邊,呼了幾口氣後,繼續鏟雪。
瑪莎從水井這邊,漢娜從家這邊鏟雪。兩個人碰頭時,雪就鏟完了。
「還剩一點點……」
然後瑪莎的聲音和漢娜的聲音同時響起。
「鏟完了!」
搓揉著漢娜已沒有感覺的小手,瑪莎溫言撫慰:
「辛苦你羅。那麼我們一起去泡溫泉暖暖身子吧。」
「嗯!」
溫泉差不多位於村子正中央的位置。
外觀已不再是初時的簡單棚架,現在是相當堂皇的建築物了。
由於溫度高,屋頂上並沒有積雪。
「喔~好冷。」
「哇~好溫暖!」
更衣室里已經瀰漫著溫熱的蒸氣。
漢娜與瑪莎脫下衣服放進簍子里,然後進入浴池。
* * *
「嗚嗚,好冷。」
婦女們在愛爾美河淘取魔石。在這群二三十歲勤奮工作的婦女當中,夾雜了一個十六歲的村長侄女芭芭拉。
她們走入深及膝部的河水中,用淺盤掏起河底沙粒,在流動的河水中晃動淺盤,讓較輕的沙子流走,留下較重的魔石。
愛爾美河的沙粒中含有豐富的魔石。
和沙粒差不多大小的細碎魔石。這在一般狀況下是不堪使用的,但是卻成為仁開發的魔導具「瓦斯爐」的重要能源。
淺水處的水流不強,帶來的魔石不多。反過來,深水處在這個寒冷天氣中又太折磨人。
婦女們把褲腳卷到膝蓋處,泡在冰冷的河水中繼續淘取魔石。
「加油。再一會兒就結束了,到時候再去溫泉暖暖身子。」
「誰教他們得意忘形,賣過頭了。」
「一點都沒錯。連我們自己要用的份都賣掉了,真是蠢得可以。」
「沒辦法啊,羅蘭度先生那樣苦苦哀求嘛。」
「哎呀,芭芭拉,你沒弄錯嗎?不是艾利克?」
「才……才沒有那種事呢!」
瓦斯爐的銷路比預期中還要好,因此作為能源的魔石就不夠用了。於是上個月的月中時,羅蘭度千拜託萬拜託地要求把能賣的都賣給他。
心地善良的村民們抵不過羅蘭度一臉困擾地苦苦哀求,再加上也被一點五倍的收購價格吸引,連本來留給自己用的存貨都賣掉了。
因此原本準備在今年拿來過冬的魔石存貨告竭,導致她們陷入要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中下水的窘境。
即使如此,因為她們是在附近有溫泉排出熱水的地點工作,倒是還能忍受。
「唉,我的手腳都要結凍了啦。」
芭芭拉這樣嘟囔著。但已經淘到足夠的數量,表情倒是鬆了口氣。婦女們用乾布擦拭濕漉漉的手腳後穿上鞋子,分別背起裝入了她們淘取魔石的袋子。
「那我們趕快回去,泡溫泉去吧!」
「喔~!」
「冷死了,大家快點啦。」
這些婦人們畢竟也都受凍了,大伙兒快步走向溫泉。
「喔,雪清掉了耶。」
「看來我家那口子也挺努力的嘛。」
這些婦人們一路七嘴八舌地走在剛鏟完雪的道路上。
* * *
「唔哇~溫泉好暖和喔。」
「哎呀,漢娜和瑪莎也來了啊。」
進來溫泉的婦人們發現已經有兩位來客在那裡了。
「嗯,因為鏟雪鏟得手好冰。」
「是這樣啊,漢娜也幫忙鏟雪了啊,真了不起。」
「嗯!」
來了六位婦人,溫泉內一口氣熱鬧了起來。
「呼……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大家在浴池中舒暢地伸展手足。
「雪拉,你是不是胖了?」
看著舒暢地伸展身體的雪拉,問出這句話的是芭芭拉。
「你討厭啦,才不是那樣呢。」
雪拉摸著肚子答道。
「啊哈哈,芭芭拉還不懂嘛。」
被這樣一說,再加上摸肚子這個動作,芭芭拉總算察覺了。
「啊,難不成是有了?」
「是啊,第二胎喔。」
「恭喜!」
「雪拉,既然如此你就不該到河裡泡冷水吧!」
瑪莎斥責雪拉。
「嗯,可是大家都在努力,就我一個人沒事做也很奇怪啊,所以……」
可是她的話被周圍的婦人們否定了。
「你這是什麼話,太見外了!這是難得才懷上的孩子耶!怎麼可以不好好保重?」
「萊納斯知道嗎?」
「我老公還不知道。我想等穩定了以後再告訴他。」
有種說法是,大致上懷孕五個月後才算穩定。
雪拉表示她現在才四個月。
「你是白痴啊?就因為是這麼重要的時候,才更需要告訴老公。」
「就是啊!像我老公就是個笨蛋,要是不告訴他的話,說不定他到我生之前都不會發現。」
「那也太扯了吧~」
真的很熱鬧。
「小寶寶啊……真好。」
芭芭拉悠然種往般地望著雪拉。婦人們看到這樣的芭芭拉,紛紛開口說:
「去拜託艾利克不就好了!」
「要牢牢抓住艾利克喲!」
被調侃的芭芭拉,臉色在熱水中變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