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插曲 自動人偶的流浪3

第四次使用轉移尋找仁。

自動人偶這次出現在荒野的正中央。

以自動人偶的腳程,花了七天才抵達有人類存在的聚落。因為那是小型聚落,她很快就知道仁不在那裡。

即使如此,自動人偶還是安裝好轉移門,回去研究所。

第五次轉移。

這次被轉移到一座小島上。是座走路繞一圈大概只要十分鐘的小小無人島。島上都是岩石,草木不生,一眼就可以看出仁不可能在這裡。

第六次。

這次是甚至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的漆黑洞穴中。在密閉的空間中,連仁的蹤跡都沒有。要說有什麼會動的東西的話,也就是一些小蟲罷了。雖然無可奈何之下在那裡安裝了轉移門,但應該不會再來這種地方第二次了。

第七次。

這次她置身在連光線都照射不到的海底深處。浮到海面上的自動人偶在附近找了個小島,安裝轉移門回到研究所。當然,無人島上絲毫找不到仁的蹤跡。

第八次。

這次她位於大概五十公尺的空中。馬上就開始往下掉,不會飛的自動人偶不免也慌亂了起來。

「這……這情況很不妙!」

抗拒不了包裹的重量,無法維持想要的姿勢。照這樣下去,她的後背——也就是轉移門的資材會狠狠砸上地面。那樣一來會導致一些零組件壞掉,不可能再拼成完整的轉移門,自動人偶本身也無法回到研究所了。不,自動人偶本身無闕緊要。唯一的問題是,這樣會妨礙她尋找仁。

因此自動人偶蜷縮著身軀,以儘可能讓自己吸收衝擊力的姿勢著地。

那是整個趴在地面上的姿勢。靠著雙手雙腳吸收衝擊力,總算是勉強保住轉移門的主要零組件,而自動人偶勢必只能嵌在地面上。

那裡是荒野的正中央,幾乎完全沒有人跡。不,就連植物都沒有,

「這根本不是可以找人的狀況。」

她就在原地組合轉移門。檢查過後發現外殼上有多處裂痕,因此回到研究所的自動人偶,基於安全考量把那個轉移門作廢。

第九次。密林中。

第十次。

第十一次。

然後……

自動人偶還是一再走入轉移門。

在確認過失控轉移後的地方沒有仁存在以後,她就安裝轉移門回來。然後再次失控轉移,就這樣一再重複相同的步驟。

終於在連計算都懶得計算之後,不知道是第幾次的轉移——

這次她被傳送到雪中。

因為背上包裹的重量,自動人偶深陷在雪堆里。雖然掙扎著想要用腳把雪踏實,但是因為雪是在較乾燥空氣中形成,一種如粉末般不容易壓實的粉雪,再怎麼動手動腳也無濟於事。

當又往雪中下陷兩公尺之後,她停下了動作。就算力氣再大,照這種情況也不可能逃出去。

「無可奈何,『加熱』。」

自動人偶的身體開始發熱,控制在不至於影響背上包裹的溫度,讓雪融化。

雪一點一點地融化了。

「會花點時間,但別無他法了。」

雖然雪慢慢融化,然而距離稍遠的地方還是結冰的。只有自己周圍的冰雲可以順利融化,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只好利用這個方法成為逃出去的墊腳石。

因為轉移門的零組件之中有害怕高熱的部分,因此她不能把溫度加熱得太高,整整花了一天的時間,才總算成功從雪中脫身。

「好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她爬到一塊從雪中突起的大岩石上打量周遭。根據眼前看到的景象,似乎是座相當高的高山。

「往下走的話,雪也就變少了。可是該往哪個方向……」

不知是不是因為距離太遠,完全無法感測到人類的蹤跡跟魔力。

「下次要請父親大人強化這方面的功能。」

為了找出仁,需要強化不足的功能。但是只有仁做得到那件事,所以首先必須先找到仁才行,完全是個無限迴圈。

「往南最穩當吧。」

季節是冬天。

因此自動人偶判斷往南走會比往北走合適,沿著雪比較少的山脊下山。靠太陽的位置可以知道大致上的方向。自動人偶依據偶爾在雲間露臉的太陽,修正方向往南走。

「呀。」

三不五時掉到雪堆中,每當那種時候就靠加熱脫身,因此耗用不少時間,總共花了三天才抵達沒有雪的地方。

「總算是到這裡來了嗎?」

現在在她眼前矗立著一座三千公尺級的山。回頭望去,她爬下的高山是冰河高懸的六千公尺級高山。

「看來又要花上不少時間。到更前面的地方再安裝轉移門好了。」

自動人偶不眠不休地往三千公尺級那座山走去。雖說如此,也沒有必要規規矩矩地越過山頂,因此她的目標是略低的山坳的鞍部。

一步一步確實地踩著岩石往上爬。

如果她的靴子不是龍皮製成,八成早就不堪使用了。但是她的父親仁對此沒有一絲一毫的偷工減料。

經過這些嚴苛的考驗,自動人偶的身體、衣服幾乎都看不到劣化的痕迹。加果仁在復活自動人偶時偷工減料的話,現在她可能已經不知在什麼地方動彈不得了。

「要感謝父親大人。」

走著走著,自動人偶感謝起她的父親仁。

在山脊附近有超過一公尺的積雪,憑自動人偶的身體能力,也花了兩天才爬過第二座山。

「接下來沒問題了吧。」

從爬下來的谷底再次仰望山脊,自動人偶這樣自言自語。

雖然周圍噴著叫作瘴氣的有毒氣體,但對於不需呼吸的自動人偶來說沒有任何影響。對她來說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

「這裡應該有罕見的礦物,記下來獻給父親大人。」

自動人偶心裡在想著這種事。

因為她已經從三千公尺的山脊確認過,所以知道剩下的路程是不滿兩千公尺的岩山。也沒有積雪了。

自動人偶打算在那個山頂附近安裝轉移門。

如果沒有雪的話,她大概用半天就可以爬上去。她用比先前更快的腳步登山。沿著一塊又一塊的岩石走,遇到陡峭的岩壁就跳過去。

然後當她抵達山頂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只是這跟黑暗中仍可視物的她無關。只要有星光就足夠了。

爬上去的山頂相當廣闊。是的,猶如有人整地過一樣。

「算了,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

自動人偶稍微在那裡繞了繞調查一下,還找到了正好適合用來安裝轉移門的洞窟。

「那裡挺適合的。」

自動人偶往那邊靠近。

跟著感覺到一股勁風撲來。她用力往後一跳,隨即響起轟隆聲,接著是碎石彈過來。

定睛一看,在她先前所站的位置上,有一大塊被挖出的裂痕。

「……百臂巨人嗎?這裡是這傢伙的地盤啊。」

百臂巨人是相傳身高二十公尺,有一百隻手臂的巨人。不過實際上大概只有二十隻手臂,譬喻性地修飾成「百臂」。

對方是從另外一邊的斜坡爬上來,突然把手上的岩石丟過來。

那個百臂巨人的另外一隻手上本來還抱著淌血的森熊,不過現在也丟在一旁,進入備戰狀態,對進入勢力範圍的自動人偶充滿敵意。

「是魔力積蓄在內部類型的魔物,所以才無法感測到嗎?」

自動人偶始終用冷靜的態度分析對手。

巨人系的魔物多半都不會使用魔法。那是因為為了撐起、維持龐大身軀的運作,會在內部消耗魔力。因此流到外界的魔力甚微,現在的她是無法感測到的。

「這樣很危險呢。」

面對再次丟過來的大石,自動人偶嘴上雖然這樣說,實際上卻遊刃有餘地躲開了。

「如果沒有背上的包裹,就可以堂堂正正應戰了……」

自動人偶遺憾般地低語。

她的真本事是使用那身驚異性的體能打肉搏戰。但在背著重要轉移門資材的情況下,無法那樣做,也沒空把東西放下來。

或許已經把自動人偶判定為強敵的緣故,百臂巨人激昂了起來。

「無可奈何。」

自動人偶放棄般地這樣輕聲說道,把到目前為止維持在百分之五程度的體內魔素轉換器運轉係數一口氣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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