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插曲 自動人偶的流浪2

靠著第三次失控的轉移,自動人偶出現在一望無際的沙漠。紅褐色的沙粒大地一直蔓延到天邊。

吹的風也是乾燥的,甚至讓人感受到有股死亡的氣息。

「這次是沙漠……那麼可能會有人存在的方位……是那邊了吧。」

因為可以感測到一點微弱的魔力,她往那個方向舉步前行。

不知疲勞為何物的她,無論是在炙熱的白天還是冰凍的夜晚都健步如飛,花了四天抵達一座城市。

「這裡是城市嗎?」

那裡是人口相當多的城市,或者該說是地方都市比較合適。因為這個原因,才能感測到魔力吧。

自動人偶隔了一千年,第一次看到仁以外的人。

映照在她眼中的步行人群,服裝和一千年前幾乎沒什麼改變。但她對此也沒什麼感慨就是了。

「服裝變化不大。」

只是這樣輕輕說了一聲。

「如果父親大人來到這裡,應該是在城市中吧。」

現在的自動人偶根本無法捕捉到混雜在人群中的仁的魔力。照老樣子背著轉移門資材的自動人偶,正想要往城市走去時,卻突然停下腳步。

「……這樣太引人注意了。」

矮小的少女背著比自己身體還要巨大的包裹,怎麼看都非同尋常。做出這個判斷的自動人偶,先思考起要如何處理包裹。

「先找個合適的地方安裝轉移門吧。」

低聲自語的自動人偶轉身把城市拋在身後。在往回走約三十分鐘的地方,有座岩山。

那是由一塊相當大的磐石構成的岩塊。

從沙中大概突起三十公尺的黑色岩塊。自動人偶在周遭巡視了一遍。

「要是有合適的洞穴就好了,既然沒有也沒辦法。」

自動人偶這樣低聲說完,便把背上的大包裹放下,脫去束縛,然後緩緩地揮動她那小拳頭。

在鈍重的聲音中,岩石四散飛濺。小小的拳頭再次揮動,岩石也再次飛濺。

仁漫不經心當成普通材料使用的稀有素材,使得重生後的自動人偶的拳頭,能夠毫髮無傷地打碎岩石。途中也會視情況換成用指頭鑽洞。她的指頭輕而易舉就插進岩石中予以打穿,得以打出更大的洞前進。如果有人目擊到這幅景象,想必會懷疑起自己的精神是否正常吧。

雖說如此,這還是相當費事的工程。一個弄不好,難保不會讓整座岩山都碎掉。

慎重而且有效率。對如此困難的作業視若無物,自動人偶僅只花了半天,就在大岩上挖出洞窟。

「這樣應該就可以安裝了。」

製造出長寬約三公尺左右的空間,並且完成內部補強的自動人偶,馬上就著手安裝轉移門。

作業本身大概花了一個小時就結束。確認可以啟動,裝上附加裝置隱蔽結界,加上必須擁有與仁或自己相同波長波形魔力,才能發現這裡的防護措施。

「這樣就可以了吧。」

在一連串的作業結束後,不知疲勞為何物的自動人偶緩緩往城市的方向走去。

天上星星閃爍,不過對自動人偶來說,是白天或黑夜都沒差別。但是還有一種到了晚上就認為唯我獨尊的生物存在,就是叫作砂蟲的魔物。

那是一種居住在沙漠,像毛毛蟲的魔物。平時以地底的魔力作為食糧,但要是有人踩進它們的地盤,就會胃到地面上攻擊。身長大概五公尺。有三隻。

似乎是因為自動人偶在巨岩上打洞時產生的轟鳴聲驚動到它們,所以攻擊過來。

「這些魔物要做什麼?」

砂蟲突然從沙中冒出,企圖把自動人偶一口吞下。

「請不要來妨礙我。」

自動人偶躲開砂蟲的攻擊,一拳打向從正面過來的那隻身體。但意料之外具有彈性的蟲皮,居然耐住了自動人偶的一擊,就那樣逃進沙中。

接著剩下的兩隻幾乎同時攻擊過來。

自動人偶往後一躍躲開了兩隻的攻擊,但就在那一瞬間,她的腳邊裂開了。原來是先前鑽進沙中的另外一隻張開了它的嘴巴。

「糟糕……」

身長五公尺,直徑八十公分的毛毛蟲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小小的自動人偶吞了下去。

本來打算就那樣直接鑽回沙中的砂蟲,動作卻突然停下,緊接著開始渾身亂扭動。

然後扭得前翻後滾的砂蟲,動作慢慢遲鈍了下來,沒多久以後就停止動作。

像是已經死掉的砂蟲,身體卻還在蠕動。

從那裡產生的龜裂逐漸變大,看起來像是一隻小手在往外伸。接著,砂蟲身體裂開,自動人偶從其中現身。

從頭到腳都沾著黏答答的黃色黏液。

——真是的,這樣不就把父親大人做給我的衣服弄髒了嗎?

還以為自動人偶想要低聲這樣說,結果卻猶如憑空消失般不見了。

然後在下個瞬間,她伸直的手指插進另一隻砂蟲身體。因為用拳頭無法造成傷害,就改變了攻擊方式。連岩石都能貫穿的自動人偶的指插,就連砂蟲的皮也無法抵擋住。

完全沒把亂扭動的砂蟲放在眼裡,繼續發出第二、第三下指插。到第五下的時候,砂蟲已經安靜下來。

還剩下一隻。大概是因為接連被幹掉兩隻,砂蟲判斷自動人偶是強敵,它改變方向往沙中鑽去。

「逃不了的。」

這麼說的自動人偶已經抓住砂蟲的尾巴。她以從那矮小身體想像不出來的怪力,硬是把逃跑的龐大身軀拉出來。

「你很可能會危害到要給父親大人使用的轉移門,請容我防患未然。」

自動人偶旋轉著將砂蟲拉出來,拋到半空中。

「雖然我們無冤無仇。」

這樣說的自動人偶向半空中伸出她那細小的手。

「『落雷』。」

使出雷系魔法。

在半空中避無可避的砂蟲,完全吃下那記雷擊,變成黑炭落到地面上。自動人偶臉上沒有一絲疲憊之色,只是看著被黏液弄髒的衣服,輕聲說了一句:

「要找個地方洗乾淨才行。」

一身臟污的自動人偶一路步行,再次來到城市。

城市圍著一圈石壁,高度大概五公尺。比起阻擋人類,更像是用來防治先前的砂蟲那類魔物。

在確認過石壁另一邊並沒有人類的動靜以後,自動人偶輕輕一跳就越過石壁。要做到這種程度的事,連百分之十的輸出都不需要。

走過一條空無一人的通道,有一個小廣場,那裡有個似乎是公用的水井。地上還有破損的水桶。

「就在這邊洗吧。」

自動人偶毫不猶豫地把衣服脫掉,變成一絲不掛的模樣。從水並中打水上來,倒在地上的舊盆子里,把衣服泡在水裡輕輕晃動。

話說,使用超稀有素材地底蜘蛛絲織成的布,一般說來是不會沾上臟污的。不過同樣棲息在地底的魔物砂蟲消化液具有一些黏性,所以就成為必須清洗才能洗掉的臟污。

即使如此,也只要稍微用水沖一衝就可以洗掉黏液,不愧是稀有素材。

她自己也把水當頭淋下,洗去身上的污物。一眨眼的功夫,本來覆蓋在她身上的黃色黏液就被沖乾淨了。

「差不多就這樣吧。」

這樣輕聲說道的自動人偶,把還濕著的衣服穿到身上。

「『加熱』。」

然後讓自己的身體發熱。

前代魔法工學師阿德瑞娜·巴博拉·伽奇做的原本就不是尋常的自動人偶。她的身體具有體溫,雖然是模擬的但也有呼吸,甚至可以聽到心臟的鼓動聲。乍看之下和人類沒有兩樣。

所以只要加強產生體溫的功能,自動人偶的溫度就可以在瞬間超過三百度,濕掉的衣服也一眨眼就幹了。

而且不會產生皺褶。

能夠用這麼粗暴的方式讓衣服乾燥,也是多虧了稀有素材。

「這樣就可以了吧,見到父親大人的時候,我不能讓他看到髒兮兮的模樣。」

這樣低聲自言自語的自動人偶,在夜晚的城市舉步而行。

沒有尋找仁的線索。

既然如比,她能夠做的就是地毯式搜查了。只能走遍城市中所有一切道路、大街小巷,搜尋著仁的氣息、魔力。

現在幾乎完全不知道魔力探測的有效距離是多少。是一公尺?是十公尺?抑或是一百公尺?

自動人偶儘可能採取最確實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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