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二十三話 月夜,屍骸大遊行【四】

「……從『一段』到『六段』開放……再結合,術式循環。」

這裡呈現著一番異樣的光景。

「確認結界的連結,同時開始修復。」

就在不遠的外面,現在都還血流成河、怒吼聲四起、尖叫聲到處傳響著。

可是就只有這個地方,彷佛就像是不同的世界一般。

擺脫不了的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以及不斷傳響的垂死哀號。

然而,就只有這裡宛如是一個神聖的場域。

「畫出『圓』,擺出陣……」

微亮的光線在地上疾馳後,集中於一點。有位留著一頭銀髮的少女站在那個交會點上,像是在祈禱般跪了下去。

「吾之所立,為六芒星起點之中心;相系之線起於吾之足尖,速速刻陣。」

她彷佛就像是在吟誦。然而,少女卻要用不同於吟誦的方法,將里茲瓦帝亞學園裡的結界要點,和做為中心點的鐘塔魔法陣相連結起來。

伯娜黛特過去曾將鐘塔里的魔法陣視為轉移陣,但她當時卻沒有發現到那個魔法陣存在的真正涵意。

這個魔法陣,相傳『時空魔女』也曾參與制作。乍看之下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轉移陣,但在專家的眼中,應該會發現到當中有很多無謂的浪費。

然而,在這個魔法陣當中並沒有半點浪費,也不可能有浪費產生。

乍看之下會被認為是無謂浪費的那些文字、線、點、刻紋等等,所有的元素都互相干涉,才打造出一個能將整座城鎮都包覆在其中的巨大守護結界。這個強大的結界,在過去這幾千年的歲月里,保護著里茲瓦帝亞不受魔物侵襲。

『時空魔女』,同時也是陣地型塑的天才——諾倫。

不過,也正因為她是個天才,所以在這個魔法陣當中有一個重大的缺陷。

這個缺陷,就是當結界受損的時候,必須要由她本人或是在技術及才華上都能和她等量齊觀的魔術師,才有辦法修復。

當然,她也考量到萬不得已的情況。

這個魔法陣,是以從龍脈流下的龐大魔力為前提所打造的,因此所有能夠灌注進來的魔法,全都已經灌注到魔法陣里去了。

包括防劣化,以及用連結六個要點的迴路來解決魔法淤積等,所有可能發生的問題應該都已經設想到了。

然而,現在它卻被破壞了。

原因迄今尚未釐清。可是,這個由『時空魔女』所打造的守護結界,確實是被攻破了。

「『奔走的線條且將我言與一節相連、往二節、三節編織;奔走的線條且將我言與六節相連,往四節、五節編織。』」

銀髮少女依舊繼續跪在地上進行著儀式。

「現、現在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有一位學園的學生望著眼前的這番光景,喃喃地說出了這句話。

在發著微光的魔法陣上,少女像是在向神祈禱似地跪在地上,但卻不是在吟誦,而是用其他的某種方法,要修復里茲瓦帝亞守護結界的這個魔法陣。

少女夢幻的模樣背後,刻畫細膩的魔法陣正慢慢地出現了變化。

原來她是在重畫魔法陣。

「別轉開視線……由那個『神童』來修復『時空魔女』所做的守護結界,這種歷史大事,錯過可不會再有第二次喔!」

里茲瓦帝亞學園的學生會長哥妮斯,頭也不回地應了對方這句話。

不光只是學生會長。

除了被找去負責修復要點和作戰的老師以外,其他老師也都緊盯著這名少女修復守護結界。

外面仍舊持續作戰中。

然而,一心鑽研魔道的魔術師們,對這個數千載也難逢的狀況感到興奮至極。

因為那個能讓『時空魔女』諾倫譽為天才的『神童』艾莉西亞·拉可·雪瑞歐鐸·里賽立歐恩,要動手調整由『時空魔女』所打造的守護結界。

要去修正由別人所布下的魔法陣,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因為修改者必須非常深入地了解當初施術者所布下的魔法陣才行。

施術者當初究竟是怎麼想的、又是為了什麼而布下這樣的陣式。

還有在這個魔法陣當中會發動的魔法種類、規模、以及其他各式各樣的資訊,都必須要能掌握清楚之後,才龍去修補磨損和缺漏的地方,否則將無法發動魔法。

最重要的一點,施術者都是以不能調整為前提,來製作魔法陣的。

(實在是相當卑鄙的做法啊,諾倫大人。這次幸好是由我操刀,要是換成別人來解咒的話,腦子包準會燒壞變成廢人吧!)

艾莉西亞讀取著流過她腦海里的龐大資訊,她一邊去蕪存菁,一邊忍不住露出苦笑。

守護結界的資訊如流水般龐雜,又如熱水般讓艾莉西亞感到苦不堪言。這些資訊的數量之多,內容之複雜,都已經是無與倫比。

艾莉西亞一邊苦笑,一邊發出讚歎的嘆息。

「『吾將在此布下新陣』。」

就在艾莉西亞低聲說完這句話的瞬間,她腳下的魔法陣亮起強光,將她整個人都包圍住了。

「唔……這個光、該不會是!」

魔法學園裡茲瓦帝亞之長——盧加隆回頭看著這些從鐘塔向四方發散的光,大喊了一聲。

「閣下!被打倒的骸兵全都化成灰了!」

「蠢蛋!要叫我學園長!!」

被老師這麼一喊之後,盧加隆怒吼著回答。盧加隆又把視線轉回剛才滿是光線的畫面,便看到聽命於他的魔像,用鋼之劍把龍牙兵一刀兩斷。

被砍成兩半的龍牙兵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之後,分崩離析,化成了灰燼。

「喔喔喔!!」

死守著主要幹道的老師以及學園的高年級同學,全都不由自主地叫了起來。他們會大叫也是應該的。

因為龍牙兵不管被打倒幾次,都還是一直站起來再向前進攻。

而大家為了不再往後節節敗退,也只能不斷地迎擊。

「嗚呼!機會來啦!!」

鋼魔像開始跨過這些化為灰燼、被風吹散的屍骸,向前挺進。

「年輕人們!跟在我後面!!」

「「「喔喔喔喔喔喔!!」」」

在盧加隆的號令之下,老師和里茲瓦帝亞的學生們施展出了他們的魔法,展開了一場比剛才更為激烈的對決。

火球飛舞、刀光四竄,眾人斬殺著那些號稱不死的龍牙兵。

直到剛才都還被逼得走投無路的人類,這下子總算開始反擊了。

「啊……」

結界起動之後,結束任耪的艾莉西亞正打算要邁開步伐,卻在踏出第一步的時候就差點昏倒。

才剛處理完會讓常人變成廢人的巨量資訊,以及需要高度專註力的修復作業,這個神童再怎麼厲害,畢竟選只是一名十二歲的少女。

精神一放鬆,支撐著腳的力道也跟著鬆懈下來。

「殿下!!啊!?」

哥妮斯發現艾莉西亞的狀況不對,正打算跑過去的時候,她叫了一聲,腳步也跟著停了下來。

「嗯……啊……勇?」

就在艾莉西亞快要倒下的時候,有個像風一樣快的黑影出現,抱住了她,讓她免於昏倒在地。

艾莉西亞也意識到自己要倒下的瞬間,突如其來地發生這些事,她雖然吃驚,但也發現到凝視著自己的那雙眼睛似曾相識,所以不假思索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啊,辛苦你了,艾莉西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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