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腔粘膜浸滿的鐵的味道喚醒了意識。
絕對不會屈服。
不管遭受到怎樣不講理的對待,都絕不能對這些傢伙言唯命是從。
又是一發,右面頰吃了一拳。一瞬間,眼前變得漆黑一片,眼梢中充滿著堅強的毅力,勉強維持著呼吸。
坂上清顯將血痰吐在了床上,將滿是傷痕的臉對著面前的聖·沃爾特軍警官,瞪視著他們。
「就是因為你總是露出那樣的臉,所以才被打的喲。」
軍警官們帶著漠然的神情說著,再次揮拳打向清顯的右面頰。雖然視線中再次有火花散開,但是他攥緊了圍在管椅靠背上用手銬束縛著的雙手,回答道。
「我不是間諜。」
只告知了那些。二十歲後半葉筋骨強壯的軍警官浮現出了像蜥蜴一樣的不懷好意的笑容後,大把抓住了清顯的頭髮,向上方猛拽。
「我們還沒有爛好人到真的會相信秋津猴子說的話。」
「……」
「你那眼神很讓人火大呀,什麼埃利亞多爾之六人啊。」
拳頭再次打在了下顎上。
「司令本部本想將你們當成英雄的,真是幫過分的傢伙啊。一隻是烏拉諾斯的間諜,另外兩個又是卑鄙無恥的猴子。聖·沃爾特因為同情才與與你們結成同盟,竟然恩將仇報。」
那蜥蜴警官恨恨地那麼說著,將清顯坐著的椅子踢飛了。
身體被固定著的清顯和一次一起向混凝土床上倒去。完全無法招架,頭部的側面遭到了重擊。
「在巴塞諾斯死了多少聖·沃爾特兵你知道嗎?三千五百人以上啊。將地表面無力化以後登陸的時候,被你們這些猴子全都殺死了。真是最差勁的暗算了,你們把友軍都當成什麼了,嗯?」
清顯的鬢角被他踩在腳下,就那樣踐踏著。
儘管被踐踏著,清顯也不屈服。他只是動了動眼睛,繼續瞪視著。
「這是……搞錯了……什麼……!做那樣的是,對秋津人什麼好處也沒有……!」
「猴子不要說我國的語言,裝什麼人類啊。」
蜥蜴將鞋底從清顯的鬢角上抬了起來,就那樣又踩在了臉上。
他倒在地上,只是抬起了下顎。從嘴裡噴出的血沫弄濕了牆壁。儘管被自己的血嗆到了,清顯還是不放棄,一直瞪著他。
「回答問題。你們已經將沃爾迪克航空隊的動向,一一報告給了秋津聯邦,是這樣嗎?」
「那種事……怎麼可能去做……!」
儘管整個身體變得破爛不堪,他還是用著殘餘的力量充滿憤怒地回答著。
「大家都是夥伴……!我怎麼會做出賣……重要的同伴這種事!」
聽了清顯的回答,蜥蜴冷笑著俯視著他。
「讓人無法相信啊。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幫說著這樣的話,卻平心靜氣地對著友軍施加艦炮射擊的人啊。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將情報都弄回去才進入Air Hunt的吧?快說!」
「只是為了……學習……才來的!!」
「說謊啊。」
蜥蜴蹲下來,不能再津津樂道地用嘲笑回應著清顯真摯的回答。
「打入聖·沃爾特軍的中樞,吸收那裡的技術,然後將軍隊的動向傳達給本國。這種事確實能幹出來呀,你們這幫人。快承認吧,啊?」
看樣子聖·沃爾特軍方上層,是無論如何都想做這樣的事。
從一開始,真相什麼的就無所謂。大概就是想將清顯和神樂樹立為間諜的典型,極其大家對秋津聯邦的同仇敵愾心理吧。
「如果你承認的話,就不會挨踢了。啊?」
「……給我知道點羞恥……!」
「啊——啊。真的是,笨蛋啊!」
又飛來了一踢,還挨了三拳。清顯與椅子一同倒了下去,成了沙袋一樣,失去了意識。
可是馬上,又被澆了水。
他睜開眼睛,從充滿血的視線中,看到了蜥蜴的嘲笑。
「直到你說出之前是不會完的,靠硬撐是沒有用的。」
「……我不會做偽證……!絕對……死也……不會說謊!」
呸,清顯吐出了血痰,繼續說道。
「我們不是間諜。是因為尊敬聖·沃爾特,前來學習的!我們尊敬沃爾迪克航空隊的同伴們,與國籍沒有關係,絕對沒有也不會做出背叛他們的事!」
「看來還很精神嘛。還真是頑固啊,我都打累了。」
蜥蜴用漠然的表情仰視著天花板,帶著令人生厭的神態摸著他的下顎。
「既然你那麼倔強的話,看來只好問另一個人了……」
「……?!」
「是叫,紫神樂吧。比起你來說,還是詢問那邊要更有趣啊。那麼那麼,用什麼樣的問法呢……」
清顯茫然地向上看著蜥蜴,明白了他說的意思,兩腳激烈的晃動了起來。
「哦——哦——,怎麼,不錯的反應嘛。果然問那邊更好,嗯?」
「如果對神樂姐出手的話……!我殺了你……!」
啊?蜥蜴半張著嘴。
清顯如同惡鬼一樣表情變得狂暴,粗暴地喊著。
「沖我來,隨你的便,打呀踢呀掰骨頭呀都隨便,知道你滿意為止。可是,別碰神樂姐一根指頭,碰的話就殺了你,絕對會殺了你!」
蜥蜴稍稍帶著像是在看夠的排泄物一樣的表情俯身看著清顯,問道。
「你那樣,是想做交易嗎?」
「別碰神樂姐。」
「Hmm——原來如此啊。對你來說是重要的姐姐?那麼好吧。好的我明白了。你就算了吧,重要的事情還是問那邊吧。」
低吟著這樣惹人厭的話,然後真的背對著清顯,要從牢中出去了。
強行睜開腫起來的眼睛,清顯大叫道。
「快停下……!!想要問的話問我!!」
正如字面意思,他一邊從口腔中吐出了血,一邊對著蜥蜴的後背慘叫著。
可是回應他的,只有淫蕩的笑容。他用扭曲的表情瞥了一眼清顯的憎惡,滿意地哼著鼻子出了牢房。
然後給重重關上的鐵門上了鎖。
「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一定會殺了你!!」
渾身的獅子吼徒然地在地牢中迴響著。蜥蜴的腳步聲一邊反響著一邊遠去了,清顯只能在冷冰冰的混凝土床上倒下目送著。
「神樂姐……!!神樂姐……!!」
一直以來凜然的神樂,大概也會受到蜥蜴男這樣的對待,僅僅這麼想著頭蓋的內側就翻滾著。雖然必須儘早從這牢中逃出去,可完全看不到那麼做的手段。
「可惡……!畜生……!!」
又無力又不像樣子,只能流出眼淚。儘管遭到了如此不講理的對待,連反抗都不能反抗,只能單方面地接受打和踢的暴行,被人強製做偽證。
如果像蜥蜴所說的那樣自白了「我們是秋津聯邦的間諜」的話,那樣就完了。在槍決之前,大概會被拉到偏僻的地方強制幾乎可以死人的勞動吧。在士官學校的鑽研也好,配屬到沃爾迪克航空隊航空隊以來的努力也好全都將歸於虛無。最重要的是,神樂毫無遭受此等對待的理由。
——只能忍耐……
他對自己這麼說著。
然而能忍到最後嗎。直到他做了偽證,軍警官們不會停止拷問吧。施加過來的暴力不會終止,在接下來的一天又一天受著疼痛、痛苦和屈辱的折磨,自己將怎麼樣,毫無自信。
——忍住,能忍過來。一定,會有辦法……
——大家一定會。同伴們會來救我們的……
那是僅存的些許希望了。在埃利亞多爾同甘共苦的同伴們,還有在沃爾迪克航空隊的飛行員們,一定會為了救出清顯和神樂有所動作的。他只有信任他們不斷忍耐著。
——相信大家吧。大家一定會,把我們從這裡救出去的……
從被毆打的全身,最後傳來的痛楚。被毆打時由於腎上腺素的作用,還不怎麼能感到痛覺,可隨著時間經過,痛覺不斷滲了出來。身體依然被固定在椅子上,都無法擦一擦沾滿鮮血的臉,清顯只是驅使著意志讓自己振作著。
——一定會得救的。我和神樂姐,有著可以信賴的同伴。
緊抓著那細細的一根線,清顯對自己說著絕對不能屈服——
飛空要塞「奧丁」。
過去領屬烏拉諾斯稱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