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辛希瑞婭報告03

順帶一提,辛希瑞婭和奧莉維亞並不像其他人那樣乘坐在同一班列車上。F王國的王室在玩具之夢35還有事情要做。

「城山恭介嗎?」

「是的。」

辛希瑞婭笑著回應著一頭銀色短髮、棕色皮膚的少女。看上去過於纖瘦的少女的裸體僅僅被繃帶和幾個黃金飾品所覆蓋。她和辛希瑞婭同為領導者,但她的著裝與辛希瑞婭藍色禮服兼王冠的樣子大相徑庭。

她名叫塞庫提提(Ant:第6卷)。

她是一位埃及神話中的女祭司,引領著一群守墓人。

然而,她並沒有把自己封閉在充滿了詭秘陷阱的金字塔內。這裡就在玩具之夢35眾多從海平面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樓中的一層上。這個地方看來就像是住宅公寓和辦公室的雜交,所以它裝配了工業用的空調和水冷設備。而且,在這裡的每個人都有一部手機。

自從請進屋內的那一刻起,奧莉維亞好奇的目光便沒有停下過。看著一個博物館的埃及神話展的宣傳手冊以及電腦上利用虛擬現實測繪技術演示著金字塔的3D模型時,她的腦袋裡會想些什麼呢?

在塞庫提提他們看來,法老的安息之所即是守墓人的歸宿,所以他們不會拘泥於傳統的形式。他們的首要任務是保證自己的文化和文明的傳承。那也就是他們如此重視與玩具之夢這樣著名的跨國娛樂企業的關係(合作)的理由。

那位棕色皮膚的領袖柳眉微皺。

她的表情中有些遲疑。

「我的感情比較複雜。一方面,多虧了他的協助,我們才得以確定玩具之夢總裁的『創始人的畫廊』,並有幸獲得一領其真義的機會;但另一方面,後續的事件卻導致了玩具之夢總裁的垮台。雖然我們不知道城山恭介在這件事情上直接參与了多少,但沒有他的行動是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的。不過你身為受攻擊的一方,或許不會理解我們的緣由。」

塞庫提提有察覺到玩具之夢正在製作「黃片」以煽動一場本應將F王國毀滅的戰爭。那樣的事情應該要阻止。雖然她的理智這樣告訴她,但人心並不是這麼淺顯的東西。

塞庫提提和城山恭介之間有私情。

但是她與玩具之夢的關係直接關係到她身為守墓人的一員,保護法老的安息所與寶藏的責任。

「在這個問題上……」

身纏繃帶的少女略作思考,然後回答說:

「我認為城山恭介是一個看個人感情重於世界的命運和人類的未來的召喚師。但除此之外,你可能會說他擁有落實必須要做的事情的強大決意。他十分重視個人感情,但他不會對其妥協。即便敵人是自己親近的人,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確實。」

他確實多次與自己的舊友戰鬥過。比如女王的箱庭時期的比恩德塔和克勞德,以及自己的女兒,奧莉維亞。

恭介確實想要和純白女王戰鬥。在這一點上他不會猶豫。就好像一位律師或者好教練,辛希瑞婭希望了解他的弱點和不足,這樣才能為他提供最好的建議。

所以有一個人一直令她十分在意:那個扎著長長黑馬尾、在緊身的褲裙之上套著實驗袍的女人。她曾經是女王的箱庭中的研究員之一,而且根據根據辛希瑞婭的女兒,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怪物——自由勢力、恩賞等級3000。

「假如……」

「?」

「假如那個成為敵人的人是恭介的老師——那個被他視為是自己第二個母親的人的話,他還會像如你之前所說的那樣嗎?」

「我的看法恰恰相反。」塞庫提提的回答出乎了耳朵如精靈一般修長的辛希瑞婭的意料,「我與他締結契約的時間雖然遠遠比你短,但是我認為由艾莎莉雅開始到艾爾法斯特為止的那段時間應當是相當充實的。那也是你造訪此處與我談話的緣由。不過恕我冒昧,你想要尋找的並非是他真正的根源。他不是一顆只要將外皮一層層地慢慢剝開,就能看到其美麗的心的洋蔥。事實上,我覺得隱藏在他的最深處的應當是敵意。」

「這是什麼意思?」

「越是和他關係親密的人,在背叛他時,他所燃起的憎恨和鬥志也越發猛烈。他不就是這種人嗎?」

「越是親密就越是憎恨……?」

低聲呻吟的辛希瑞婭倒抽一口冷氣。

要是她說沒有這樣的跡象那一定是說謊。她十分肯定他痛恨著將他變成一顆精確制導導彈的S博士。而且到了最後,他還是不喜歡那個男人。奧莉維亞曾告訴過她恭介曾在後壁村如何無情地戰鬥過。

塞庫提提點點頭。

「要是誰和他的過去存在著緊密的聯繫,他就會將其視為強敵。要是他們與自己的過去關係不大的話,他也就不會那樣地重視。舉例來說,他不會對艾莎莉雅和『聖者』(Ant:第6卷)這樣的女王信徒看的太重,但是對待比恩德塔、綠娘藍和克勞德這些在我看來和他相處時間較久的人的時候,他的態度會嚴厲很多。至少,他是把他們當作針對某一個對象上有著共同語言的人看待的。」

那麼隱藏在恭介過去的最深處的究竟是什麼呢?

那一切的核心到底是誰?

「純白女王。」

那並非S博士。

棕色皮膚的塞庫提提立即指出了一個比他的父親更加重要的人物。

「那個更重要的存在陪伴了他比我們當中的任何人都更加長的時間。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她才是將他塑造成現在的他的人。與他關係愈是緊密的召喚師和依代,愈是會被他視為巨大的威脅。政府組織、恩賞等級1000的艾爾法斯特·托易德林,那個能夠以100%的精度召喚她的人就是很好的例子。就我所知道的,他與城山恭介的過去基本毫無瓜葛,但是他與純白女王的緊密的聯繫讓他(城山恭介)把他(艾爾法斯特)視為最大的威脅。」

當然,一旦純白女王出現在戰場上的話,城山恭介顯然會優先處理她。

因為他們之間存在著如此多的共同點,所以他才不能容忍她。

就是因為他們之間如此緊密的聯繫,所以他才不能輕忽她。

[信樂·真沙美。]

一邊深呼吸並撥弄著胸前的吊墜以保持鎮定的辛希瑞婭在腦中整理著思緒。

她沒有溢於言表是因為她明白自己是和塞庫提提一樣的領導人。但若不是如此,她的表情恐怕早就因為恐懼而緊繃起來了。

純白女王的繭對上城山恭介的無色幼女。

要是這兩大巔峰真的針鋒相對,拼個你死我活的話,誰也無法預料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過去的他總是在「解決某個事件」的框架下採取行動。這大概是他對人性的妥協。但現在純白女王和信樂·真沙美——那個一直被他深深信賴著的人——成為了敵人。

要是他放開自己的韁繩,不再去計較所謂的後果的話,最終導致的後果恐怕比因白繭而起的容易遇見的破滅更加嚴重。

現在最危險的要素是無色幼女。

但是城山恭介極有可能會在他覺得必要的時候召喚出(求助於)不穩定的無色幼女。

要是一個完全無關者向純白女王求助,那他就無異於其他的狂信者。

但現在不同了。

信樂·真沙美的存在從不同於純白女王和S博士的方向刺入了他的心。

那會引起怎樣的難題呢?

[你自以為自己是解決問題的顧問,可是你真的理解現在發生的狀況嗎?你即將打開的有可能是個潘多拉的魔盒啊。]

Facts:

1.作為一對單純的殺戮本能的聚集體,召喚物往往會造成巨大的破壞。但是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它們也會恐懼甚至陷入恐慌。當發生這種情況時,它們會放棄戰鬥,所以更不必談尋常的費用和音域了。在討論來自同一個神話的神格級(例如奧丁和芬里爾)時很簡單,但是跨神話時,比如挪威和希臘之間,就需要當心了。而且,純白女王對除無色幼女以外的所有召喚物都會造成不同程度的恐慌。

2.恭介利用在人工靈場已經展開後再引爆勵起手榴彈這個無意義的舉動觸發的恐慌狀態,但那並非什麼時候都能起效。這是需要綜合考慮個體召喚物的類型和狀態以及所處的周圍環境的複雜問題。

3.城山恭介和他的妹妹是S博士開發的第二代精確制導導彈。他們的初代推測是在無菌實驗室中培育出來的,因而無法承受來自外在世界的普通壓力,所以第二代是在刻意選擇的劣等環境中培育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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