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理由算違反你們的行規嗎?」
「『你發現了不該發現的事,我只是來封住你的口』,此外恕難奉吿。」
(Stage 02 Open 04/30 19:30)?
底下內容引自讀切新聞二〇╳╳年十月二十二日。
被刀刃割下的社論。
一條幼小生命消逝了。她的名字是海惠祥子,是住在夏海市的十一歲少女。她在放學回家途中遭一名男子襲擊,頭部被割草鐮刀瘋狂砍了十九刀。
究竟為了何種理由,可以使人變得如此兇殘?
這名男性嫌犯……是的,由於尚未查明住址和職業等身分資料,即使確定被逮捕,仍暫時無法在報紙上公開他的姓名。據說這名男子在被逮捕的時候、莫名其妙地不停嚷著:「這個社會要求我們要守護兒童、守護女性、守護病人、守護老人,那又有誰來守護我?」在無照密醫處動過沒留下正式紀錄的基因改造手術的彪形大漢躺在地上耍賴的模樣肯定很滑稽吧。
究竟從何時開始,人們變得如此軟弱了?
為何不在那時挺身站起,宣告「既然如此,就由我來守護」呢?
剝奪他人生命本來就是極度不合理的行為。即使是在救生艇上上演爭奪戰,就算合法,世人也絕不會同意奪走人命是合理行為。因為若是必須剝奪性命才能守護性命,就更應該帶著自責,更深刻體認生命的沉重才對。
更何況,這個事件的起因竟是如此無意義的小事,更令人感到無奈。
我們所能做的,只有祈禱小女孩能一路好走,並期望天國真的存在。
不管人類所進行的審判結果為何,該名男子也絕不可能進到那裡。假如天國真的存在,肯定充滿溫暖與祥和,是對祥子小妹妹而言最理想的場所。
雖說,這恐怕也只是無法讓這個世界成為天國的大人們的自私願望罷了。
2
下雨的夜晚。
無數巨大陸橋層層疊疊,蜿蜒於高層大樓群的縫隙。在這欲停又雨的漫長雨季中,細小雨珠在投影機的照射下亮晶晶地閃爍著。除一般燈飾外,夜空中還有滿滿的大型吉祥物舞動著。若將身體往欄杆外探出,眺望最下層的幽暗海洋,會發現海面上宛如被灑了一片夜光塗料般上演光之亂舞。
「雨夜光屏」活動。
這是為防止遊樂園人潮減少的特別活動,但對連看好幾天的當地居民來說,五彩斑斕的炫光和指向性喇叭的音浪早令人厭煩。
由映照在大樓壁面的流動水膜上的光之時鐘可知,現在時刻是下午七點半。
由於剛才碰上的麻煩,圖書委員還是趕不及「高風險打工」的集合時間了。
只不過,現在的她已經無須擔心會被店長責罵。
她撐著傘,將手機貼在耳邊,臉上浮現極度困惑。
「呃,呃呃……所以說我是來報告遲到的事……」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死纏爛打啊。你說你的應徵編號是1077B?……我怎麼找都沒發現這份檔案。』
「可是店長,我上周也有去打工耶。」
『好啦好啦,假如你想唬弄我們,讓我們以為有所疏失,你就有機會無須遞交履歷也不面試就來工作的話,勸你還是打消念頭吧。大人的社會沒那麼單純的,再見。』
電話被掛掉了,圖書委員一臉茫然地瞪著手機的小小螢幕。
恭介嘆氣說:
「我不是說了嗎?『不在能親眼見到的範圍內是不行的』。」
「……真不敢相信。」
「不信的話,去打電話給班上同學或家人,甚至110也行,試著撥打你所知的任何電話吧。我敢保證,沒人會理你的,就像被全世界遺忘了似的。」
「……」
圖書委員用拇指指腹撫摸手機按鈕表面。
猶豫了好一會,最後還是連一通一鍵撥打的常用電話也沒撥出。
連被只有上周與本周打過照面的打工處店長忘記,都令她如此受到衝擊。
她或許打從心底抗拒讓自己暴露在可能被更親密的人忘記、被拋下的恐懼之中吧。
「並非所有關於你的訊息都消失了。只要站在他們能親眼見到的範圍,在那段期間就能回想出來。」
「所以說……」
「這麼一來,你總算肯聽我說了吧?關於召喚儀式的事情。」
就算對一般人說明召喚師或憑依體,相信也不可能立刻被接受。
最快的方法是實際召喚出被召物,但召喚儀式基本上是對人戰,只在一對一的結構下才能實行。換句話說,要嘗試不難,但一旦展開靈場就得進行廝殺。
話雖如此,除此之外想「安全而確實地」證明超常世界存在並不是一件簡單事。甚至有人揶揄說:能輕鬆說明這部分時,才總算是個半吊子召喚師。
「總之,現在已用不著煩惱打工的事,把精神集中在令姊的問題上吧。或者,該稱她為『雨中少女』嗎……」
「……你能解決這個問題嗎?」
「只要能找到她的蹤跡就沒問題。畢竟我們召喚師使喚的是『比眾神更高次元的存在』,是不可能輸給區區人類死後變成的幽靈的。」
在下個不停的綿綿陰雨中,無數燈飾光芒的反射下,圖書委員的臉色顯得蒼白而凝重,彷佛她自己也成了在時間洪流中被拋下的幽靈一般。
恭介嘆了口氣說:
「『被遺忘』的現象只是暫時的,放心吧。」
「咦?能恢複嗎?」
「等問題全部解決,解除契約就沒問題。除了綠姊那種單槍匹馬獲得恩賞等級100以上的妖怪憑依體外,基本上超常現象是依附在召喚師這邊。只需解決契約,憑依體就會恢複為一般人。」
反過來說,恭介永遠也恢複不了了。
他永遠擺脫不了不管是朋友或戀人,只要稍微離開視線,一瞬就被忘卻的狀況。
然後,一旦他死去──
被埋在墳墓底下後,再也不會進入他人視線之中。
他死去的事實,不,連曾經活過的事實都將被覆上忘卻的蓋子。
「你想解除的話,現在立刻就能解除。只是如此一來就無法解決令姊的問題。就算說召喚儀式,你大概也沒什麼概念,但你至少知道召喚儀式能帶來『與眾不同的力量』吧?沒有這種力量,恐怕無從驅走令姊。我這麼講,你願意相信嗎?」
「的確,光靠刀劍或槍炮恐怕也無法對抗那種狀態的姊姊……但話說回來,我又沒有那種輕輕一揮就能放射火焰的魔杖……我所能獲得的『不可思議力量』恐怕只剩這個了……」
圖書委員與其說是說給恭介聽,更像在說服自己。
要跨越近乎信仰的科學「常識」,所伴隨的痛苦超乎想像。
反過來說,令她跨越這個的,並非因為恭介能言善道。
而是因為她真的走投無路了。
她遇上「雨中少女」果然不是第一次。正因為她能試的手段全都嘗試了,才切身體會到「常識」是如此脆弱。
因此,她跨越了。
捨棄自己生活的世界,一躍來到這邊了。
「……首先我該怎麼做?」
「這個嘛……」
恭介撐著傘,以一如平常的語氣如此宣告:
「就從束縛你的身體開始吧。」
……………………………………………………………………………………………………………………………………………………………………………………………………………………………………………………………………………………………………………………
一時之間,圖書委員保持沉默。
接著,嫣然一笑。
下一瞬間,磅~~~~~~~~!難以置信的劇烈聲響在夜晚城市裡炸裂開來。
女生卯足全力甩出的巴掌具有某種神秘威力!
「噗喔,喔噗哇!」
「下流~~!你真的超級下流耶~~!城山同學,你以為掌握別人弱點就能為所欲為嗎!」
「等……不是的……讓……讓我說明……」
「說明什麼?說明你是怎麼到達這種特殊『癖好』的過程嗎!」
手上拿著雨傘和書包,用雙手環抱自己身體擺出防禦姿勢的圖書委員滿臉通紅,緊追不捨地大喊。
被人捺下「變態」烙印而輕微感到泄氣的恭介勉強打起精神說:
「召……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