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洛跑去找梅蒂,莉希雅也窩在分配給她的房間里,解讀絆他們贈送的那本書籍。
獨自一人的夜晚,這種寧靜的感覺真是令人心曠神怡。
我邊這樣想,邊開始調合要拿來販賣的藥劑。
誰知過沒多久,我便聽見一陣敲門聲。
「誰啊?」
我打開房門,發現站在眼前的,是剛才被哥哥硬拉回去的亞朵拉。
「那個……我想和您待在同一個卧室……」
「你不是有老哥陪嗎?」
要是不小心被那個妹控發現她跑來的話,一定會煩死人啊。
麻煩事拜託別找上門。
「兄長大人早已熟睡,所以……請您邊休息邊陪人家聊天。」
熟睡……那傢伙嗎?亞朵拉該不會是動用什麼物理性的手段吧?
不不不,這麼純真的孩子會下那麼重的毒手嗎?
亞朵拉似乎很仰慕我,但我不太喜歡和別人睡同一個房間。
畢竟以前在睡覺時,曾有過身家財產被偷個精光的慘痛經驗。
儘管連我也很好奇,自己究竟要拘泥這道心靈創傷到幾時才肯罷休,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拒絕她。
「不行。」
「那我就睡在尚文大人的房門外好了。」
「為什麼啊?」
「因為人家不想在其他地方睡覺。」
……這傢伙是怎樣?莎迪娜二號嗎?
看起來一副打死都不會放棄的樣子。
「真拿你沒轍,你就睡拉芙塔莉雅那張床吧。」
「明白了。」
幸好拉芙塔莉雅本人並不在,於是我招呼亞朵拉進來。
……我開始在意起弗烏爾目前的狀況了。
等亞朵拉睡著再去確認一下吧。
我引領亞朵拉到拉芙塔莉雅的床上躺平。
「尚文大人還不睡嗎?」
「嗯,我還得調製經商用的藥品。」
再怎麼說,我的藥品銷路可是好得很。雖然也利用盾牌同時製作,但生產速度仍舊追趕不上販賣的速度。
差不多該認真教導村裡的小鬼頭們學習製藥技能了。
我原本是打算建構一條完整的產銷物流鏈,只可惜現在人手還不夠。
基本上,隔壁鎮也有在幫我賣葯……但依舊供不應求。
要直接銷售藥草也是可以,只是單價太過便宜。
拜我廣泛收購各式各樣藥草素材的影響所賜,藥草類的盾牌已經全數解放完畢了。
例如鑒定技能附帶了判別毒素的效果、提升毒素本身的效果,以及提升抗毒耐性之類的特效。
「尚文大人真是勤勞呢。」
「我只是因為需要錢才動手罷了。」
「但是……拜您的勤勞所賜,我才有辦法這樣自由行走。」
「……」
明明是經過精打細算後的行動,卻換來充滿善意的解讀,感覺有點不太自在。
沉默頓時籠罩了整個房間。
總覺得這孩子很難相處啊。
並不是像拉芙塔莉雅那樣將理想強加在我身上,而是那種無條件接受任何要求的類型。
總覺得要是我說『好,把腿張開!』,她不僅會十分乾脆地照做,甚至還有可能反過來推倒我……愈想愈覺得可怕。
就像莎迪娜一樣!像莎迪娜那樣!
莎迪娜則是我沒開口也會採取行動,感覺更加嚇人。
儘管尚未付諸實行,不過她渾身散發出一股蓄勢待發的氣勢。
不妙……一想到這裡,我突然驚覺──兩人獨處一室豈不是危險到爆嗎?我感到有股寒意竄過背脊了!
「尚文大人。」
「什、什麼事?」
「聽拉芙塔莉雅小姐說,她是代替尚文大人擊敗敵人的利劍對嗎?」
「算是吧。」
我只能防守,無法攻擊。
這是自從抵達這個世界以來,始終未曾改變過的盾牌制約。
「拉芙塔莉雅為了我奮力作戰,我也很信賴拉芙塔莉雅。」
為了對抗浪潮、為了拯救世界,拉芙塔莉雅一直都很努力。
看著這樣的拉芙塔莉雅,我也產生了儘力而為的念頭。
至少,我在這個世界最為信賴的存在就是拉芙塔莉雅。
「看著這座村莊,就能感受到尚文大人的翅膀守護著眾人。」
「翅膀嗎──」
類似雛鳥躲在成鳥羽翼下接受保護的感覺?
這座村莊則是鳥巢……之類的比喻吧。害我瞬間想到菲洛。
「大家都在尚文大人的保護下,等待著離巢的那一天來臨。」
「要離巢固然很好,但最終還是要挺身保護這座村莊,否則就等著挨罰吧。」
這裡是拉芙塔莉雅的故鄉。
只要完成她故鄉的重建工程,屆時即便少了我,拉芙塔莉雅應該也能好好活下去。
就算我回到原屬的世界,這邊也還有基爾和莎迪娜陪她。
我打算將菲洛託付給梅蒂照顧。
而小拉芙大概會成為由全村共同飼養,備受眾人寵愛的吉祥物吧。
相信這座村莊日後不會再那麼輕易遭到摧毀,要是有哪個集團妄想毀滅由拯救世界的勇者親手建立的村莊,無論是國家或何種惡勢力,鐵定吃不完兜著走。
「來到這座村莊後,我聽聞了尚文大人的豐功偉業。我認為……那是非常值得驕傲的事。我十分尊敬無論身陷何種逆境都不認輸,進而克服種種難關的尚文大人。」
「呃,喔……這樣啊。我沒有謙虛的意思,這也算是出人頭地了啊。」
「然而,有誰肯挺身守護這樣的尚文大人呢?」
「啊?」
她在胡扯什麼啊?保護?為什麼需要?
誰不提,偏偏說要保護我,有沒有搞錯?
在盾之勇者面前提保護一詞,再怎麼耍笨也該有個限度吧。
不過,我確實獲得了不少人的幫助,才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這一點絕不能忘記。
「……也不是沒有啦。」
拉芙塔莉雅、菲洛、梅蒂、女王……當我的立場或生命陷入險境時,還是有人肯出手助我一臂之力。
「我認為──既然拉芙塔莉雅小姐是尚文大人的利劍,那我願成為保護尚文大人的盾牌。」
「盾牌嗎……那可不是多美好的東西呢。」
化身盾牌保護他人的感覺可沒那麼舒服喔。
我曾有好幾次萌生『為什麼非保護他們不可啊!』的念頭。
甚至也吃過不少苦頭,但在意的話又打不贏敵人,而且還會引發內鬨。
即便如此……只要心想我是在保護拉芙塔莉雅或菲洛等重視的人,便可去除那股不快感。
然後她說……她想成為我的盾牌,這目標未免也太扯了吧。
八成是因為她一出生就持續過著被人保護的生活吧。
因此才會對保護他人這件事產生憧憬。
她說的這段話,意思等於──假設我的右手是拉芙塔莉雅,那她就願意化身為我的左臂。
不過……這些話聽起來卻不會惹人討厭。
「那種台詞,等你變強以後再說吧。」
「是,我一定會讓自己變強。從明天開始,我會努力參加訓練!」
「嗯,好好加油吧。」
聊著聊著,亞朵拉開始發出輕淺的睡眠呼吸聲。
真是的,她就只是想講這些話才來的嗎……
「好啦……」
我抱著亞朵拉走進弗烏爾睡覺的房間……發現弗烏爾真的睡得很熟。
「……喂。」
「呼──……」
「居然還打呼……你是漫畫人物嗎!?給我起床!」
「唔啊!?」
先將亞朵拉放回床上安頓好之後,我帶著醒來的弗烏爾走出房間談話。
「用心照顧你妹好不好啊!她剛剛跑來我房間說想和我一起睡耶。」
「你、你說什麼!也就是說……亞朵拉已經──咕喔!」
面對彷佛見到殺父仇人、目露凶光怒瞪著我的弗烏爾,我立刻發動他身上的奴隸紋並斥責:
「誰會非禮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