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三回里

七月底。強烈的日光照射在地面上。

在灼熱的沙面上,有兩列人在跑步。深藍色的汗衫黏在身上,汗一點一點冒出來。好熱,這是夏天特有的酷暑。為了能更多擋掉點太陽,林把棒球帽挪了下進行調整。

——話說回來,以前也做過這種事。

呼,想起來了。像這樣被壓著跑步的事。

拉麵隊的訓練每周都要進行一次。星期六的時候,就會租上一處市內的棒球場四五個小時。一般來說參加不參加都隨意,所以很少能看見拉麵隊全席出現。 今天包括監督,一共就有六個人。林和馬場,榎田,重松,還有馬迪尼斯。

結束跑步之後就是伸展運動。補充了一點水分後,大家就在一壘旁的長椅圍一個圓集合。「……上年紀了」重松喃喃。有些喘不過氣,他兩手放在膝蓋上,開始一遍遍深呼吸。「最近,稍微跑點步,就不行了」

「上年紀了呢」傳過來一句沒過腦子的話,是榎田。

看著臉色還好的林,重松笑臉。「還是年輕人的體力比較好」

「……沒有啦」

這種算不上什麼。和那個時候比起來,現在這種就是小意思。和那種動不動就跑上二,三小時的地獄比的話。

想起當時的訓練。除了長跑意外,還接受了各種高強度訓練。其中還包括了遠距離投擲。那個時候,一直對訓練投遠距離的力量的用處半信半疑。不過也幸虧現在能用上。作為游擊手進行防守,能一口氣配合三壘手把球丟到一壘,當時的訓練到現在還真的是奇妙的派上了用場。

扭一扭肩膀和脖子,轉一轉手腳腕,把腳拉伸一遍後結束伸展運動了。開始正式練習,首先是練習揮棒子打球。

有一點進步了,林這麼想到。和一開始只能打到空揮相比,現在已經能夠好好打出去了。棒球的規則,現在大體上也都清楚了。現在對犧牲,和別的得分戰術也都清楚了。防守的話,現在在簡單球上的處理失誤也變少了。最重要的是,馬場發怒的次數也削減了。

每次訓練的清單都是由源造監督制定的,同時也會按照參加的人數和天氣臨時進行變更。擊球練習之後,就是丟球擊打練習。然後是內外野撲擊,長遠球,再然後是跑壘。(バント練習のあとは、トスバッテイング。それから內外野ノック、ロングティー、走塁練習と続く)。

那個時候也有一天里做好幾種練習。林再一次想起了他訓練生時代的往事。蒸騰的暑氣讓人的精神沒辦法集中,也沒有辦法思考多餘的事情。

並不只有林沒辦法集中注意力。為了讓自己能多輪到幾回,必須要提升練習的難度。在炎熱的環境底下,整個拉麵隊和平時相比要遲鈍了不少。平時能抓住的球,一下子就夠不到了。簡單的飛球,因為被太陽閃到眼睛,也接不到了。飲料消耗的速度也變快了。大家的汗水像瀑布一樣多。

撲擊結束之後,短暫的休息了一下。全員聚在長椅旁邊,躲在有陰影的地方。

「真熱吶……都要中暑了」馬迪尼斯皺起臉,拿起兩升裝的水瓶。

林彎下腰,用毛巾把汗水擦拭掉、

「現在也要教會林隊里用的信號了吧」

源造這麼說了一句。

「信號?」

「就是隊里指示的信號。嗯,就像這樣」馬場一邊說,一邊用手示範了下。用右手抓住左手的手肘,然後按順序把帽子的帽舌,腰帶,右耳,手掌摸了遍。「現在的話,是盜壘的信號」

「…… 這麼複雜怎麼記得住」

動作這麼快,眼睛都更不上。

「把關鍵記住就簡單了」源造插了一句。

~~

「關鍵?」

「我們隊的關鍵詞就是腰帶了。摸了腰帶之後,才是具體的信號。其他全部都是充數的。腰帶後面摸耳朵,就是盜壘。摸帽子的話,就是觸擊球(bunt)」

「這樣子哦……」有種聽懂了,但是又沒搞懂的感覺。

「嗯,那這個的話?」源造用右手摸了帽子,手掌,胸,耳,腰帶,帽子,和手。

「…………觸擊球?」

聽到這自信的回答,源造露出了個大大的笑臉。

「答對」

「還有,腰帶後面摸了胸口的話,就是打帶跑」榎田加了一句。

「……打帶跑是什麼?」

「你,連這都不知道?」馬場瞪圓眼。

榎田拿起棒子,在地面上開始示意說明。

「打擊·結束·開跑。在一壘有跑壘,無論如何一定要進壘的時候,跑者要在投球的那一刻就開跑。打者這時一定會打中球。打出一個乾淨的,難以被吃掉的低球。打出的球滾到內野的話,跑壘開始跑的時候被雙殺的可能性就很低了。如果這樣的話,就能變成在一壘和三壘的局勢。明白了嗎?」

「奧,原來是這樣……」

「打者進為跑者的時候,一壘跑出去後就無法回壘的時候,有風險被雙殺掉」

「來試試看吧,林。你去一壘當跑者」

實際試一下的話會記得更快一些。他按源造說的走到一壘。

馬場充作打擊投手,而榎田則是打者。

「要在什麼時候跑比較好?」

「在投的一瞬間。馬場一動,你就馬上開跑」

源造在壘前作出指示。帽子,耳朵,腰帶,胸,帽子——打帶跑的信號。

馬場開始投球。林跑向二壘。

這時,榎田揮空了。

「不好」

林趕緊跑回一壘。

「啊呀!不能回去」源造的聲音飛過來。

「誰叫他揮空揮了!」指向在打席的蘑菇頭。

「就算是空揮,只要打出信號,就一定要跑出去。不要管打者怎麼樣。如果起跑慢的話(スタートが遅れるばい)。」

表示要演示一下,這次,源造接替走到一壘。林則是游擊手。

馬場投球的同時源造也跑了出來。球被榎田打了出去,咕嚕咕嚕的,是個滾地球。在抓球的時候,源造馬上用滑過去一樣的姿勢移動過去。儘管要把球丟去二壘,但是對面已經要悠悠的安全上壘了。林把球往一壘送去。

「怎麼回事,剛剛那個滑行……動作看上去一點都不老」

「我還算現役呢」

他敏捷的動作一點都不符合他的年紀,馬迪尼斯和馬場感嘆道。

「剛才那個就差不多算是揮了就跑(end run)。知道了嗎?」源造一邊說,一邊練習時沾上的泥拍掉。

「嗯嗯,明白了」

的確,用這個方法跑壘員就可以進壘了。總算能理解為什麼會有這種戰術。

但是,心裡還有個在意的地方。「……但是啊,如果這是打者第三次揮空,那不就是同時三振出局和雙殺了嗎?」

打者三振出局,一壘的跑員也被強制出局,也有可能會演變成這種糟糕的局面。

「那樣的話,也沒什麼辦法咯」這次回答的是馬場。「這也是『棒球』的一部分」

「……棒球什麼的,還真難」

打棒球真是又難又深奧。棒球這種運動,並不是把球打遠就可以了。實際上,無論是防守,還是跑壘,都有它的難度。

「一旦發出揮了就跑的信號,就要跑起來。要相信隊友一定能夠打中球。」

——相信隊友,嗎。

他在心中不斷咀嚼馬場的話。

不要相信別人。能相信的人只有自己。這是從今往後的人生教條——曾經在別人口中聽到過這句話。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來了。

為什麼呢。今天詭異的想起了過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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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晨之前,完成了一件工作的猿渡往他最愛的酒吧走去。那在北九州市小倉北區的一角,紺屋町。他散漫的在街上走著。街上沒有人,旁邊的飲食店和風俗店也都關門了。

原本在夜裡飲酒散步的人群都已經回家。但是在這個大家都休息了的時間,有一家叫『Lady·Madonna』的飛鏢酒吧還在營業中。

進了店,一個打扮張揚的女店主往這裡看了一眼,她用那塗著大紅色的指甲指了下門。他打開寫著『非相關人員立入禁止』的門,走下台階。這裡是殺手專用的樓層。裡面呆著一個強壯的委內瑞拉酒吧,猿渡朝他要了一杯可樂。除了他以外,就沒有別的客人了。

在靠近牆壁的邊緣,放著三個人體模型。這是用來射擊的空間。朝著中間的一具人體模型,猿渡開始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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