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女高中生HOLIDAY

『KTV、吃東西以及河,你要哪一種?』

島村首度打來的電話,是以詢問開場。我放學後前去打工,之後打工回來躺在房間沒多久,電話就響了,接聽之後發現是島村打來的。

而且還問我想去哪裡。

這難道是約會的邀請?不,應該不可能。

「這些選項是怎麼回事?」

『KTV是我的提議,吃東西是永藤,河是日野。』

似乎是出遊的提議,看來我的猜測並非完全落空。

不過,話中提到島村以外的名字。都是我知道的名字。

『日野約我這周日要不要出來玩,我想說也約安達看看。』

「啊~嗯,這樣啊……我去會不會破壞氣氛?」

『咦,你的個性會在意這種事?』

島村誇張表現驚訝之意。我心想她有點過分,卻還是輕輕一笑。

「你把我當成什麼樣的傢伙?」

『沒神……呃,是不太重視團隊和諧的人。』

你剛才想說我沒神經是吧。說別人沒神經的傢伙才是沒神經吧。

「沒那回事。我意外地會在意周圍狀況。」

最近尤其關注島村。這句話我沒說出口。『是嗎……』島村聽起來一副難以接受的樣子,卻擅自放棄追究。『總之就當作你會一起來。』

「哎,也好。」我稍微猶豫,卻還是答應了。因為這是在假日見到島村的機會。

要是這時候拒絕,島村和另外兩人出遊的時候,我想我只會待在這個房間。

『所以,想去哪裡?安達也玎以提議喜歡的地方。』

「話說這意思是我說了就定案?」

『應該吧。』

「明明剛開始沒找我,可以這樣嗎?」

『這是因為日野不知道安達的電話號碼。要是她知道,我想她早就邀你了。』

「是嗎?」

我一邊回應,一邊為島村隨口說出的事情放鬆嘴角微笑。

只有島村知道我的電話號碼。這是不同於優越感的穩定感。

我無法窺視這份情感的真面目。

「『河』這個選項是要做什麼?」

『應該是釣魚。這是日野的嗜好。』

「釣魚啊……」

我難以想像。大概是四人並排在河邊垂釣吧。雖說是十一月的涼爽時期,但要讓背部接受陽光的燒灼,要讓腳踝暴露在冰冷的河水裡——連動物園都未曾全家一起去過的我,有種先入為主的觀念,覺得接觸大自然的感覺很麻煩、難受。

「吃東西」大概是到家庭餐廳或麥當勞隨便吃並且閑聊一整天,不過在這種時候,我質疑那裡是否有我的容身之處。無論是嗜好或學校的話題,我不覺得自己有參加的餘地。我將會不發一語持續度過無聊的時間,我輕易就能想像這一幕。這種時候包含島村在內,我和她們三人之間沒有交集點可言。

「那就KTV。」

我覺得這是三個選項之中最沒問題的一個。到時可以聊歌曲的話題,所以應該不用煩惱如何消磨時間。而且最重要的在於這是島村的意見,這也是我贊成去KTV的原因。

但島村應該不是特別愛唱歌,只是被問到的時候姑且提議吧。

『明白了。那我轉告日野她們。』

島村說到這裡,我感覺到她的呼吸遠離。

感覺隨時都有可能會結束通話,所以我主動向她搭話。

「那個,島村。」

『嗯?』

聲音有點遠。看來她果然已經把電話拿開了。

要是這時候吞吞吐吐,似乎會馬上結束通話,所以我拍打胸口鼓舞自己。

「到時候,要不要一起唱幾首歌?」

『可以啊,不過要唱哪首?這麼說來,我不知道安達喜歡聽什麼類型的歌耶。』

我抱持緊張的心情詢問,島村的回應卻很隨便。

不過,我沒提過這個話題嗎?我回顧至今的交談內容。

……好像有。但島村應該忘了。

「我覺得我喜歡的歌很普通。」

『普通的歌是什麼樣的歌啦。』

「那個……唱島村喜歡的歌就好。」

我想不到具體的例子,所以完全扔給她決定。感覺我好像老是這樣。

『不不不,別讓我決定。我喜歡的有很多都是老歌。』

「老歌是多老的歌?我們出生之前的?」

『嗯。例如SPI○○的羅○○。』

「啊,那首我應該會唱。」

這首歌這麼老嗎?有線廣播不時會播,但聽起來沒有年代感,所以我沒察覺。只是我不記得歌詞,所以必須去調查一下並且做功課。

『關於幾點集合之類的細節,等日野決定之後再通知你。』

「嗯。」

要是將電話號碼告訴日野,島村就不會打電話過來。

所以,沒告訴日野是正確的。至少對我來說是如此。

『那麼,周日見~』

「不不不,明天也要上學啊。」

『啊,對喔,那麼明天見。』

性子有點急的島村結束通話。我在這種時候,經常會因為找不到掛電話的時機而和對方一起度過無言的尷尬時間,但島村很乾脆地結束通話。

感覺明顯反映她的個性。

我放下電話。放下之後重新坐在床上,看向牆上的日曆。

十一月上旬,第一周。今天是周三。距離周日還有好幾天。我最近每天去上課,大約每三天和島村一起吃一次午餐,其他沒什麼特別的事好提。

頂多就是我在打工時會擔心要是島村全家又來光顧怎麼辦,導致看向停車場的次數增加吧。後來他們再也沒來過。或許島村也因為母親會藉此打聽各種事而不想來這裡吧。明明所有人都會經歷這種青春期的感覺,卻會隨著年齡增長而遺忘的樣子。這就是成長吧。

「唉……」

感覺最近嘆息次數增加了。不過或許比總是很無聊的那時候好一點。

我很高興她約我,卻因為還有他人同行而嘆息。我在某方面可以接受,卻也有些不耐煩。我覺得這是因為島村會約我大概是基於日野要求「約安達同學看看」,否則她下會找我。

從這裡看得到島村會顧慮他人的一面,我也很感激。

但她只顧慮到要和我巧妙保持距離,也讓我心情變得複雜。

這天晚上,我在床上回憶初過島村的光景。

初遇時是島村先待在體育館二樓。記得她是抱膝而坐。

當時還是夏季制服,手臂有稍微晒黑的痕迹。

她察覺到我而抬起頭,我們四目相對。她散發的氣氛如同國中生,因此我猜到她應該和我一樣是一年級。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對方似乎知道我是誰。雖然她看起來感到有些疑惑,但還是開口說:

「你是……安達?」

「是沒錯……」

「我們同班。」

她說著微微揮手。我對她完全沒印象。這是當然的。

這天第二學期剛開始,比十月悶熱得多。一踏進室內,突然就被不同於戶外陽光燒灼熱度的窒息感所籠罩,使我不禁驚呼。我實在不認為找到一個好去處,最重要的是既然先有別人來到這裡了,那我也會想避開對方。

但她叫出我的名字,又說我們同班,我很難說一句「這樣啊,那麼再見。」就離開。我們都處於「明明是上課時間卻待在這裡」的立場。這個傢伙為什麼蹺課?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我心中也逐漸產生少許對她的關心。

我無處可逃,所以坐在撞球桌邊。坐在地面綠色網子的島村隨即說出自己的姓名,接著半開玩笑地補充說:「綽號是思夢樂。」害我除了姓氏以外完全沒印象。而且想到島村的時候,也完全把她的姓氏定型為「思夢樂」,無法立刻想到姓氏的「島村」。

「你是這裡的常客?」

「今天是湊巧過來。」

原本想去平常蹺課的地方,但老師剛好經過,於是我一邊避開他人視線一邊逃到這裡。幸好樓下場地沒在上體育課。

「你呢?」

「大同小異。」

我後來才知道,島村這天是第一次蹺課。她說明她的心態是「習慣放假就懶得上課了」,但我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或許是基於其他更大的不滿,也可能是暑假髮生某些事。但我當時對島村沒什麼興趣,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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