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暗黑學院 第六章 解讀靈應盤

1 偽古書的秘密

一個星期後的某日,事務長里昂,羅素腋下夾著厚厚的信封,敲著兩位奇蹟調查官的房門。羅貝多打開門,里昂衣舊一臉冰冷地將厚信封遞給他。

「有平賀神父的包裹,請簽收。」

平賀原本坐在靠椅上讀著筆記,一聽到這話便起身走近門口,從里昂手中接過包裹,並在簽單上簽名。他的字很漂亮,宛如教科書範本的用字,甚至比之更為瘦長纖細。里昂板著臉確認簽名後,連招呼都沒打就離開。

「好厚重的信封,這是誰寄的?」羅貝多問。

平賀將信封翻到背面,「寄信人是亨德里克·巴尼爾。」

「亨德里克,巴尼爾?沒聽過這名字,是你朋友嗎?」

「是偵探,我拜託他調查詹姆士·賈斯特的過去。」

平賀坐到床上拆開信封。信里是一疊厚厚的調查報告。平賀認真研讀起來。他善於速讀,若分量不多的小說,只要三十分鐘就可以讀完。羅貝多坐在他身邊一起看,不過每一頁才看到三分之一左右,對方就繼續翻至下頁,他因此感到少許挫敗。最後平賀終於看完,他按著眉間閉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詞。羅貝多急躁地抓住平賀的手腕。

「上頭究竟寫了什麼?」

「詹姆士·賈斯特是個不得了的問題人物呢。出身猶他州,父親是海軍軍人,母親是專職家庭主婦,還有兩名兄弟姐妹。高中畢業後,和父親一樣到紐約的公司上班,但因為在那家公司鬧事被解僱。一年後結婚,但三年又四個月後就離婚。原因是家暴。他離開紐約後,輾轉進了幾家保全公司當警衛,每家公司對他這個人的評價都不是很好。最大癥結點是酗酒,有人提到他在工作中喝酒。一年半前,他在SSCO保全公司上班,但在那裡出了意外。」

「意外?」

「嗯,他巡邏負責的大樓時喝了酒,最後因為飲酒過量摔倒,頭部重傷。」

羅貝多不禁昨舌,「真是個沒用的男人啊……」

「的確。亨德里克為了調查傷勢去了醫院一趟,結果問出這個。」平賀迅速翻頁,找出一張病歷表影本。上頭有頭部照片和用德文與英文撰寫的傷勢內容,不過羅貝多看不懂。

「上面寫了什麼?」

「詹姆士受傷嚴重,腦部受損。受損部位是視覺聯合區中最重要的地方,因此在視覺上留下重大殘缺。」

「這倒看不出來。」

「對啊,而且病歷表沒有後續治療狀況。因為詹姆士沒有處理傷口,也沒再作檢查,自行出院了。」

「然後就到這裡上班嗎?」

「問了事務局的職員,決定任用詹姆士的是克勞斯神父。但這種一絲不苟的學院,不可能不對僱用的員工進行身家調查。」

「也是。」

「克勞斯神父一定知道詹姆士的過去才僱用他。為了利用他來守住自己在倉庫行淫威的事。」

「原來如此。」羅貝多口氣不層,「他還真是敗德的神父,竟然迷奸學生……」

「卡洛斯暫時會因戒斷癥狀所苦,不過沒藥了,也不可以走上回頭路。如今他還年輕,身體比較好,一個月左右應該就能成功戒毒。」

「希望如此。不過,詹姆士的視覺殘缺是什麼樣的殘缺?」

「問題就在這裡,若知道是什麼樣的殘缺,也許就能解開聖誕節那晚發生在瑪利歐身上的神跡之謎。」平賀冷靜地說,「不過,他持續流血的理由就……」

即使神跡出現在面前,平賀依然毫不畏懼,羅貝多欽佩他能夠秉持這樣的態度。若自己獨自陷入這種狀況,一定會因為恐慌而無法注意到卡洛斯被惡魔附身的真相其實是毒品所致。

「受不了,」羅貝多聳聳肩,老實說出內心感受,「各種狀況纏在一起,感覺很混亂。」

如今需要整理的資訊太多,但每件事毫無頭緒,宛如塵埃一般散亂各處,如果一一捕捉,思緒卻像無法定形的果凍一般潰散,從指尖散失。然而,黑髮神父卻對如此的現實屹立不搖。

這時,教會鐘聲敲響,通知學生已經是下課時間。

一推開小窗,右邊可見精緻的八角尖塔,一層層往上變細的尖塔群曲線蜿蜒,遍灑上一層橘色夕陽,光澤更隨著不同角度折射出多樣色彩,時而黃色,時而如血液般艷紅。羅貝多用手遮住刺眼光線,看向對面的修道院。形狀相同的窗連綿不絕得如一幅映在兩面鏡中的影像,窗面反射出淡淡光芒,好像一個個發光的螺鈿(註:螺鈿,又稱螺甸、螺填、鈿嵌,是一種在漆器或木器上鑲嵌貝殼或螺蜘殼的裝飾工藝,也用於金屬和其他表面的裝飾。)。牆上攀附著常春藤,宛如昭告世人季節已是春天,只見嫩綠新芽遞發,窗中隱約出現修女身影,但不知道她們在做些什麼。

生活乍看如往常前行。這一星期,代替已逝神父和修女的新任聖職者到任,全是約翰主教從交情甚篤的教會所網羅的人材。鄰房也住進替代法蘭斯高的新神父——馬基。馬基是異常寡言的人,整天說不到一句話,不禁讓人懷疑他在寢室是不是一直都在睡。

真羨慕。羅貝多想,竟能在這麼難睡的床睡得安穩。對他來說,這裡的床非常難躺,離地八十公分左右,房間住兩人,兩張床分別靠左右牆壁,寬度只有羅貝多肩膀寬。一躺在床上就很拘束,像在棺材一樣難以動彈。究竟要在這裡待到幾時?他憂鬱嘆氣。

這時,平賀問,「對了,羅貝多,上次那本盧恩文的古書你有辦法解讀嗎?」

「啊,說到那本古文書,其實那本書不如外表古老,只是本仿造的古書。」

「仿造的古書?」

「是的,」羅貝多起身打開柜子取出裡頭的書,然後翻開那本寫著盧恩文的古書遞到平賀面前,「從墨水的變化大致可以推測書的撰寫年代,你看看,這本書的文字是凸的吧。」

「對。」平賀確認。

「通常出現這種現象時,代表這是用非常原始的墨水寫的。應該是樹脂、膠質、木炭和硫酸鹽礦物磨成的墨水。這種墨水是三世紀左右的產物,一褪色就很老舊。但仔細一看,這本書的文字墨水上出現裂痕。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平賀輕輕用指尖撫摸文字,「的確有裂痕。」

「這是為了讓墨水顏色產生變化、噴了氨水的證據。只要噴上氨水,顏色就能褪得剛剛好,但樹脂會產生化學變化龜裂開來。」

「換句話說,這是近幾年才寫出來的書嗎?」

「恐怕是的。」

「因為不想讓別人知道內容,因此特別製成古書,再擺入收藏古書的書架,是這樣嗎?」

「應該可以這樣想,書中說不定有聖玫瑰的秘密。」

「真希望有辦法解讀。」

「目前還束手無策……」解讀密碼是羅貝多的專長,只要解開二、三節短文,就有解開全部的自信。但毫無線索的狀況下解讀,即使對身為解讀專家的他而言也是不可能的任務。

2 繼承靈應盤

我到這間學院超過三個月。雖然有心理準備,但媽媽果然連一通電話都沒打,想必醉心於新戀情。但我收到霍普金斯博士來信。我在之前的信上提及瑪利歐和團體中的朋友,他回信告訴我朋友很重要,也對我交到朋友非常高興,甚至寫下,「沒有朋友的人生,如同夜路失去明燈。」

今天是星期天。

今天的茶會很重要,大家會聚在瑪利歐寢室,隨心所欲行動和談天。茶會的飲料是可可,儘管好喝,不過也讓我懷念起在家所喝的、摻入白蘭地的咖啡。尤其媽媽常喝酒,從小也滿不在乎讓我跟著喝,我長大後酒量應該不差,而酒量好才稱得上是男人。但當然不能隨便在教會說這種事。

天氣很好,我換上平時制服前往瑪利歐的寢室。似乎有人先到,半掩的門傳來熱鬧的說話和笑聲。我一進門,大家紛紛打招呼。天氣變暖和,因此暖爐沒擺出來,刺眼的陽光射進窗戶,映照出空氣中翩翩飛舞的粉塵,宛若銀粉。角落的廚房裡,水壺在爐上冒出白蒸氣。我走進其中取出杯子和可可粉,泡了香甜的飲料。茶會全是自助式。瑪利歐坐在中間露出和煦的笑容。和這樣的他待在一起,心情很愉快。

不過我有些在意,他的手必然在周五出現聖痕現象,卻始終沒痊癒,星期天會停止流血,但包著繃帶的雙手看來很可憐。但我也束手無策,只能捎信問霍普金斯博士關於聖痕的知識,而博士如此回答:

「我不相信耶穌,因此不認為聖痕是奇蹟,但我會站在中立的立場向你說明我所知的事,世上第一個聖痕現象是出現在一二二四年,當事者是義大利阿西西的聖方濟各。從他開始,往後出現聖痕現象的人達三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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