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挑戰
午後的大會議室里,大約二十個人坐在鋼管椅上。
他們是,女子乒乓球部的最終兵器,一度被誤認為犯人的佐川部長;柚乃的朋友野南早苗,她們的顧問、理科教師增村;發生事件時剛好在場的兩名羽毛球部男生;戲劇部的四人組,學生會的四人;廣播部的五個人,包括昨天不在場的秋月美保;針宮理惠子和早乙女泰人坐在一起,看來是決定在眾人面前公布兩人的關係了。
會議室的桌子本來擺放位置是讓出席人相對而座,如今全部都收到了房間的後面,只有椅子擺在講桌對面。坐在椅子上的他們宛如等待舞台開幕的觀眾。
柚乃和香織的位置沒有和這些相關人員在一起,她們坐在窗邊,旁邊還有睡眠不足、一直在打哈欠的哥哥,以及抱著胳膊板著臉的仙堂。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他真的找出犯人了嗎?」
哥哥壓低聲音,把臉湊了過來。柚乃只能聳了聳肩。
「不知道。他只是讓我們也在此等待。」
「你什麼都沒聽說?」
「嗯。……他自己到是很有信心。」
「真的沒問題么。」
哥哥的腦海里又閃過了今天早晨那場失敗的詭計重演吧。柚乃的心中也產生了一絲不安。
里染是怎麼找出犯人的呢,柚乃和香織完全想不到線索。
「相信他吧。」
「他說這次不會錯。天馬肯定行的。」
雖然她的話太樂觀,不過透過眼鏡能看出她的眼神十分認真,對里染的信賴從昨天開始沒有一絲鬆動。不過如今也只能選擇相信了。
只能相信他,等待。
「也、也是呢……」
「相信里染吧」正在柚乃給自己打氣時,
——鈴鈴鈴鈴。
喇叭里傳來了鈴聲。
因為只有相關人員被聚集在這裡,其他學生還在上課。剛才是第六節課的上課鈴。
與此同時,里染天馬推開門出現了。
他身上不是往常那種隨意的打扮,而是穿上了深藍色的冬季西式校服,領口處打著深綠色的領帶,這是風丘高中的「正裝」。一隻手裡拿著瓶裝的飲料。
他面無表情的走到黑板前,面向觀眾。
吸了口氣,立正站好,然後一言不發。場面的氣氛十分緊張。
從臉色上可以看出大家都已經理解了,所有人都聚集這裡意味著什麼。
「——真是個麻煩至極的事件。」
里染宛如開始上課前的老師,開始講話。
「事件的過程本身很單純。在體育館的舞台上,廣播部的部長朝島友樹被人刺殺。只是如此。但透視事件的內部的話,現場是密室,許多證詞充滿謎團,而且犯人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值得注意的痕迹。這是一個難解的題目。犯人十分的謹慎,很聰明。」
他回望向事件的相關人員——彷彿是在宣布真正的犯人就在其中。
「因為某種原因,我被委任解決這起事件。我當時很輕易的接收了這個委託,但我現在要做出反省,我當時的想法太天真了。如今距離事件發生已經過了四十八小時,警察的搜查進入了死胡同,我的調查也難以為繼。
「但是剛才我終於得出了結論。就是說,我發現了犯人。犯人就在你們中間。」
此話一出口,場面上一片喧嘩,仙堂也出聲問道。
「真的嗎?」
「當然。不然的話,也不會像這樣把大家都聚到一起。」
「……不可能吧。」
警部十分堅定的否定,搖了搖頭,與柚乃等人的態度正相反。里染已經習慣了這個對手的態度。
「從你的口氣判斷,你覺得我的正確率只有百分之一?但很遺憾,我的正確率是百分之百。隨後我要進行的推理都是基於確定的證據,是符合邏輯的事實。這是公平的競爭,刑警先生。只要正確的運用所有的線索,你自己也能推出結論。哈哈,我這是在裝模作樣吧。不過我說的都是真的,請你放心。」
「你一直都是在詭辯。」
「是不是詭辯,請聽完之後再做判斷。」
「……」
聽到他這麼講,仙堂也只能屈服。看來他已經知道里染藏起了美保,所以比往常更加的焦躁。從今天早晨開始就叛變到柚乃一方的哥哥安慰起了上司。
此時門打開了。
保土谷警署的巡查部長白戶走了進來。不知為何,他的西服是濕的。
他走近里染耳語了幾句。里染露出微笑,向他道謝。白戶用手帕擦著沒幾根頭髮的腦袋,走到哥哥的旁邊。
「怎麼回事?」,柚乃用視線問香織。香織就像柚乃剛才對待哥哥的態度一樣,做了一個「不知道」的動作。
「那麼,準備工作就都已就緒。前言到此為止,進入正題吧。」
「……正題?」
廣播部的蒔田千夏用嘶啞的聲音問道。即使知道里染的意思,也難免這麼一問吧。
「對,正題。隨後我們要思考的問題只有一個。也就是——『是誰殺了朝島友樹?』。」
里染用挑戰似的態度宣布了主題,然後——
開始解謎了。
2體育館殺人事件
「在這起事件中,確定犯人的條件大致有四個。」
里染豎起了右手除拇以外的四根手指。
「犯人是什麼人呢?教職工方面,除了增村老師以外都有不在場證明,學生們在剛放學後的時間帶里十分混亂。不過沒有證據表面犯人肯定是學校裡面的人。因此有嫌疑的人太多,我先縮小一下範圍吧。」
他回過頭,在黑板上寫字。
——「第一個條件」。
文字的位置很靠上,看來會隨著推理用掉黑板的所有版面。柚乃第一次看到里染的字,運筆十分漂亮。雖然很可能是在這樣的場面才特意認真寫字。
放下粉筆,他馬上開始說明「第一個條件」。
「最開始的起因在朝島隨身攜帶的物品上。事件發生當日,我看到到了保管在升學就業指導室里的現場遺留物。作為現場的後台沒有幾件東西,其中大部分都是被害人的。在場還有一些人不知道,哥哥,能請你介紹一下么。」
被點明的袴田猶豫了一下,隨後老實的打開手冊,念出了遺留物清單。柚乃的心裡又思考起了沒有意義的事情,大家會不會因為剛才的稱謂,把里染和哥哥當成兄弟呢。
「我看看,朝島隨身攜帶的物品,首先是面巾紙,放在褲子的左口袋裡。廣播室的鑰匙、錢包和手機在右口袋裡,學生手冊在白襯衣的胸口口袋裡,DVD是屁股口袋。此外,現場還有其他的遺留物,黑傘在男廁所里,緞帶在右後台。……就是這些。」
「謝謝。朝島的物品有奇妙之處。就是褲子左口袋和右口袋的均衡。左側只有面巾紙,但右側裝了錢包、手機和鑰匙串。就算右邊是利手側,這種情況也太不正常了。」
「啊,的確……」
柚乃已經在升學就業指導室里聽到過這段推理,沒有聽過的哥哥和白戶等人似乎被指出了盲點。
「但也不算很奇怪吧……」
學生中有人說道。是學生會的正經少年椎名。
「說不定有人偏愛只在一側口袋裡放東西,把什麼東西都裝進去。」
「的確如此,真冬同學很聰明。」
「我的名字是亮太郎。真冬是女性的名字吧……」
「哦,的確。總之你很聰明。如你所說,這條線索不能斷言為疑點。往口袋裡裝什麼東西因人而異,朝島可能是一個奇怪的人。但是,先假定平時的朝島不會往口袋裡裝太多東西,只是在被殺害時處於與往常不同的特殊狀況吧。
「參考朝島平時的認真性格,這個假設有一定的考慮價值。我對這種情況進行了推理。」
里染似乎在追尋思考的歷程,離開講桌在黑板前來回踱步。
「左側有一個小物件,右側有三個。如果隨便把右側的一個移到右側,兩個口袋就十分平均了。但實際上只有右口袋裝得鼓鼓的。這是為什麼?……率先想到的可能性就是犯人移動了物品。
「可能是這樣的情況,原本兩個口袋裡各有兩個小物件。但犯人殺了朝島後,出於某種理由從左口袋拿出一個小物件,然後放回了右口袋裡。結果就導致了不均衡。」
「為什麼要這麼做?」
戲劇部的松江椿歪了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