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還好嗎!?」
菲麗希亞急急忙忙地跑到返回神都的弗貝茲倫古身邊。
他全身上下纏滿了血跡斑斑的繃帶。
呼吸急促紊亂,臉上充滿倦色。
原本隨時掛在嘴邊的嘲諷笑容,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居然這麼簡單就擊退了你率領的獨立騎兵團……」
勇斗皺著眉,苦澀地悶哼。
回到神都格拉茲海姆的獨立騎兵團,人數只剩原本的一半。
而且,包含弗貝茲倫古在內,所有生還者的身上全都帶了傷。
如此一來,獨立騎兵團就暫時無法行動了。
可以說是遭到毀滅性的攻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勇斗無法不發問。
弗貝茲倫古絕非無能的將領。
不論是花不到一年時間,就讓《豹》晉身為大國的手腕,或者與《狼》為敵時,接連想出各種巧妙戰術的智慧,全都非凡過人。
的確,最近的弗貝茲倫古屢戰屢敗。
可是,對《豹》征討戰時,弗貝茲倫古的對手是《鋼》的鐵炮;維格利德會戰時,他的對手是霍爾巴爾瑟的『天眼』。會輸,是因為對手的能力根本是作弊,不是弗貝茲倫古本事差。
單純就身為將領的能力而言,弗貝茲倫古甚至比《鋼》的雙翼吉可露妮和斯卡維茲還要強。
特別是他那敏銳的觀察能力,在解讀危機方面可說無人能及。
而獨立騎兵團,更是攸格多拉西爾機動性最高、戰鬥能力最強的精英部隊。
可以把這樣的組合攻擊得體無完膚,老實說,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哼,確實如你所說,那男人根本是怪物呢。」
弗貝茲倫古以此為前言,詳細說明戰鬥的過程。
聽完之後,勇斗臉上浮現難以形容的苦笑。
「錫爾河之戰……」
錫爾河之戰,是馬其頓的亞歷山大大帝擊退游牧民族斯基泰人的著名戰役。
借著優異的機動性,繞至敵軍側翼放箭偷襲,敵軍一旦進攻,就立刻撤退。當時,斯基泰的騎兵便以這種游牧民族的一貫戰術攻擊馬其頓軍,可是亞歷山大大帝也和這次的信長一樣,親自出馬扮演誘餌,把斯基泰騎兵引誘到預先設置的埋伏場所,徹底打垮斯基泰軍。
「他不可能知道那場戰役,所以是臨時想出來的嗎……」
不愧是戰國時代的鬼才。勇斗忍不住咂舌。
放眼過去歷史,多的是在游牧民族的馬與弓上吃盡苦頭的名將與英雄。
漢朝的開國皇帝劉邦,雖然擊敗了號稱中國史上最強武將之一的項羽,卻在白登之圍時輕易地敗給匈奴,最後不得不屈辱地與對方和親。
西自埃及、小亞細亞,東至印度河,創造出波斯帝國最大版圖,被後世歷史學家稱為人類史上最著名政治家之一的大流士大帝,在遠征斯基泰時,也同樣吃了苦頭,最後以失敗告終。
大流士大帝所率領的號稱七十萬的大軍,一敗塗地。
至於蒙古人,甚至建立了佔地球陸地約二十五%的史上最大帝國。
游牧民族就是如此強悍又難纏的存在。
但是那個織田信長,卻在短短的一、兩天內想出了驅逐游牧民族的方法,並且在不使用任何作弊手段的情況下大獲全勝。
我真的非和那種怪物為敵不可嗎?勇斗不禁覺得背脊發涼。
「你到底打算怎麼做?那傢伙再過幾天就會攻到神都了哦!」
「……說得也是。」
弗貝茲倫古的問題把勇斗拉回現實。
事到如今,反省已經發生的事也於事無補,重點是今後的對策。
敵人可不會好心到給他思考的時間。必須立刻決定下一步棋該怎麼走。
「…………守城戰,也只能這麼做了呢。」
思索良久之後,勇斗以嚴肅的表情和呻吟般的聲音說道。
雖然勇斗不喜歡屈居守勢,習慣視攻擊為最好的防守,可是這一次,他沒辦法堅持了。
五萬對兩萬的兵力差距。
武器、裝備的水準,雙方几乎在同一個層級。
士兵的精練度,八成是《炎》比較高。
總司令的能力與經驗,信長絕對優於自己。
在這種情況下,想與《炎》軍正面交鋒,確實沒有多少勝算。
「總之,必須先拉近兵力上的差距才行。如果是周圍氏族表示恭順的現在,應該可以調到一萬五千名左右的士兵吧。」
勇斗在腦中打開地圖,計算起來。
現狀與維格利德會戰時相比,已經差很多了。
而今《蹄》的族都被攻陷,已然降服於《鋼》;《豹》的反動勢力被趕回米德加爾特;《劍》與《牙》、《雲》都表現出恭順之意。
原本在這些地方防禦的士兵,可以全數調到神都格拉茲海姆。
儘管如此,五萬對三萬五千,依然是極大的差距。
「接下來就要看錶示恭順的那些氏族肯出多少力。如果他們出兵,狀況就會好轉很多。」
勇斗說著,發出自嘲的哼笑聲。
的確,假如《鎧》、《盾》、《兜》全都聽從勇斗的對《炎》討伐令而出兵,就能確實地完成對《炎》的包圍網,而且總兵力也將不相上下。不只如此,還能從不同的方向壓迫《炎》軍,可以一口氣扭轉形勢。
但事情是否能那麼順利,就另當別論了。
「哼,竟然期待那種一開始就不存在的東西,你也墮落了呢。」
「哥哥!你怎麼可以那樣對哥哥大人說話!」
「怎麼了?大姐?您激動到忘了誓杯的輩分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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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弗貝茲倫古反唇相譏,菲麗希亞瞬間漲紅了臉,不甘心地咬著下唇說不出話來。
弗貝茲倫古的真實身份,其實是菲麗希亞的親哥哥洛普特。就算在《鋼》之中,這件事也是機密中的機密。
所以菲麗希亞也只能閉嘴。
「算了算了,我不在意這種事啦。」
勇斗苦笑著安撫道,但菲麗希亞還是相當憤憤不平。
「就算哥哥大人不在意,我也會在意!他明明該感謝哥哥大人的寬宏大量!」
「那些事我已經付諸流水了啊。」
「不可以!必須好好教導哥哥身為人的道理才行!」
「喂,你又叫我哥哥了哦?」
「吵死了!」
菲麗希亞用力指著弗貝茲倫古罵道。
看著菲麗希亞生氣的模樣,勇斗覺得有趣極了。當表達情緒的對象是勇斗時,菲麗希亞不會這麼感情外露,像小孩子一樣發脾氣。
雖然她的性格基本上算溫柔敦厚,但是和血脈相連的親人相處時,果然會下意識地鬆懈下來。
這一鬧緩和了原本沉重的氣氛。這是好事。要是心情太沉重,視野反而會因此窄化。
托此之福,勇斗想到了一步妙棋。
「說得也是,就把手上現有的牌全打出來吧。」
「守城戰、嗎?」
法古拉培爾眉峰深鎖,以生硬的口吻喃喃說道。
對她而言,神都格拉茲海姆是已經亡故的前代主公,兼最親愛的妹妹希格德莉法的城市,也是長眠之處。
讓這樣的聖地淪為戰場,法古拉培爾自然無法欣然接受這種決定。
「不過~我也覺得~這是最好的方法呢~」
芭菈安慰似地拍著法古拉培爾的背,緩緩說道。
既然她說得如此肯定,想必是以軍師身份得到某些情資了。
雖然芭菈總是顯得很悠哉,但果然不是簡單的人物。
「你們兩個應該都很熟悉神都的種種吧?在守城戰這件事上,我希望你們能暢所欲言地發表意見。」
勇斗手肘抵著辦公桌,十指交握問道。
這就是他把兩人找來的原因。
「原來如此,所以才傳喚我過來嗎?」
理解地點頭說話的,是另一名被勇斗找來辦公室的人——《豹》族宗主斯卡維茲。
在《狼》的時代,他是格尼巴城砦的守將,也是抵禦了無數次《爪》族侵略的守城戰名人。
如果是野外戰,勇斗也算經驗豐富。但是守城戰的話,除了生平第一戰之外,這是他的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