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說到《鋼》的大宗主周防勇斗,就是在軍事方面用兵如神到被歌頌為軍神轉生、在內政方面接連做出許多創新的改革、發明了無數劃時代產品,聰明絕頂的神人。人們說,他是千年難得一見的超級天才。
自從他以「勝利的神子」之姿於『雅爾菲德守城戰』嶄露頭角,登上歷史舞台後,不論面對什麼樣的困境都能輕鬆解決的他,現在正深陷於煩惱的深淵裡。
「難不成,我外遇了嗎……」
勇斗將下巴掛在交叉握著的十指上,盯著桌面長吁短嘆了起來。
在未婚妻懷孕,而且不久之後即將舉行婚禮時,和其他女人有了肉體關係,身為男人,身為人類,這真的是可以被原諒的事嗎?
至少,昨晚之前的勇斗應該會說,明明有必須放在第一順位好好珍惜的未婚妻,居然還對其他女人出手,這人一定是人渣。
可是,事情沒有那麼單純。
教唆勇斗外遇的,不是別人,正是未婚妻本人。
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麼。
「哥哥大人?」
耳邊傳來熟悉,但帶著前所未有悲傷音色的叫喚聲。勇斗猛然回神抬起頭。
滿臉歉意的菲麗希亞正以泫然欲泣的眼瞳凝視著他。
「您果然對昨晚的事感到後悔嗎?都是因為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強迫您……」
「不對!不是你的錯!」
勇斗慌忙否定。
沒錯,完全不是菲麗希亞的錯。
硬要說的話,兇手很明顯是美月。
不對,那只是個引子而已。
雖然說是誤上賊船,但最後勇斗是以自己的意識擁抱了菲麗希亞的。
而且,與菲麗希亞變成現在的關係後,心中甚至有股歡喜之情。
那感情更是加深了勇斗的自我厭惡感。
「我這個樣子,真的可以結婚嗎?」
就婚前憂鬱症而言,情況似乎有點過於複雜。
當晚。
「啊!小勇對不起,今天晚上我要在菲麗希亞小姐的房間過夜。」
「欸?」
「是男生止步的睡衣趴,所以你不可以偷聽哦?」
美月說完,哼著歌愉快地出房門了。勇斗獃獃目送著她離去——
「腦子有問題的人其實是我嗎!?其實是我嗎!?」
勇斗的煩惱變得更深了。
「昨晚和菲麗希亞聊了什麼?那當然是秘密呀,對不對——?」
如同字面意義,直到天亮才回來的美月毫無愧疚地說道。
而且名字後面不再加上「小姐」,親密度似乎一下子提高了許多。
勇斗這一頭是在意那兩人的事在意得不得了,以致於一夜無眠。反觀那兩人,姊妹情誼的進展似乎相當順利,老實說這讓勇斗覺得有點火大。
不,美月和菲麗希亞感情融洽是天大的好事,但勇斗不論如何就是有股鬱悶的感覺。
「是的,非常抱歉,只有這件事,就算對哥哥大人也要保密。」
菲麗希亞手按著胸口,有些不好意思地與美月站在同一陣營。
那個對勇斗宣誓過絕對忠誠的菲麗希亞,竟然……
到底聊了什麼啊?勇斗一下子又更加在意了。
「啊,不過可以告訴小勇其中一項。」
「!?」
「別一直露出不自在的樣子,菲麗希亞可是很介意你的反應哦。」
「姊、姊姊大人,別……」
「不不不,這種事要好好說開才行。畢竟你們整天都在一起呀。」
美月豎起食指,一臉得意地說道。
雖然很不甘心,但還是必須承認美月的話很正確。
畢竟是做了那件事的隔日,昨天勇斗一直沒辦法和菲麗希亞好好說話。
就算偶爾交談,也有種生硬感,很難稱得上與平時無異。
兩人是一起工作的,是大宗主與副官的關係。
即使說得再委婉一點,昨天的工作速度也稱不上順利。
把私人感情帶到工作中,結果拖延到進度,造成其他人的困擾,這是非避免不可的情況。
「知道了,我會努力改進的。」
「菲麗希亞是會強顏歡笑逞強的女孩,要多關心她的感覺哦!」
「姊姊大人,別再說了,這樣會害哥哥大人傷腦筋的。」
菲麗希亞戰戰兢兢地想阻止美月繼續說下去。
而且,事實上,勇斗也真的很困擾。
被未婚妻說要多關心其他女人,到底該怎麼回答才對啊!?
「啊!時間差不多了,你們該出門了哦?」
「你們感情還真好啊。」
勇斗無力地嘆道。
「因為我們是姊妹呀。」
「是的。」
兩人相視微笑,勇斗有種奇妙的疏離感。
明明才早上而已,不知為何,卻有種疲憊不堪的感覺。
「唔,這有什麼問題嗎?」
煩惱不已的勇斗向菲麗希亞隨便找了個藉口,獨自來到約爾根的辦公室找他商量。
約爾根已婚,而且對人際關係的微妙之處很敏銳,說不定能給自己一些好建議。勇斗原本如此期待,可是結果就如同開頭那句話一樣。
「後宮女性們相處愉快,這不是很美好嗎?我可是花了很多力氣才讓妻子們相安無事呢。真是太羨慕您了。」
「可是相處得太愉快了,反而很恐怖啊。」
說出口之後,勇斗才發現這點。
這正是勇斗感到不安的最大原因。
就如同約爾根說的,目前的狀況對自己太有利了。畢竟過去吃過太多苦,無法不懷疑之後是否會因這件事反過來嘗到什麼苦果。
「啊!該不會美月那傢伙已經不愛我了吧!?」
一般人看到自己喜歡的人與其他異性要好時,都會感到嫉妒吧?
至少勇斗是這樣。
當初煩惱著該留在現代日本或回攸格多拉西爾時,光是想像美月與其他男人交往結婚,胸口就有把火在燃燒。
反觀美月,自己做了那種事,難道她完全無動於衷嗎?
「噗哈!」
約爾根忍俊不禁,誇張地爆笑起來。
勇斗眯著眼睛瞪人。我可是很認真地在煩惱耶。
「有什麼好笑的?」
「不,抱歉失禮了。這還真是當局者迷啊。」
「啊?」
「我曾數次與母親殿下暢談過水田的事,母親殿下腦中想的,全是父親殿下您的事哦。」
「是、是這樣嗎?」
「是的。無論做任何事都是以父親殿下為考量,在聊天時,只要講到父親殿下,就會像換個人一樣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呢。」
約爾根雙手抱胸,嗯嗯地點頭說道。
那些話不像是謊言。
雖然因為菲麗希亞的事害得他疑神疑鬼,但仔細回想,和美月的互動一直很良好,而且今早她也是笑容滿面地送自己離去。
那笑容不像有什麼內情。
「唔,如果心中還是有疙瘩在,不妨好好把話說開。這才是夫妻相處之道,不是嗎?」
「嗯,也只能這麼做了呢。」
總之,關於這件事,聽從年長者的意見似乎才是上策。
「我回來了!美月,你給我老實回答!」
一日的工作結束後,勇斗一回房便單刀直入地喝道。
老實說,這兩天來他一直悶悶不樂,無法專心做事。
假如勇斗的工作速度落後,《鋼》的行政效率將隨之低落,最後會影響到相當多的人。
必須儘快解決這個問題。
「啊?怎麼這麼突然?」
美月一臉驚訝地眨著眼睛。
她手上拿著平板電腦。
看樣子正在閱讀電子書。
勇斗大步走到美月身邊,以極為認真的表情看著她,問道:
「你心裡是不是有什麼不滿?有的話就全說出來。」
「嗯?沒有什麼特別不滿的地方呀。啊~硬要說的話就是想吃腌梅子吧。最近想吃腌梅子想吃得不得了呢。」
美月悠哉地說著,似乎想起腌梅子的滋味而吞了吞口水。
勇斗大大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