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斗完成《豹》的征討,凱旋迴到族都津利時,白天已經開始變得炎熱,時令即將正式邁入夏季。
「「「大宗主萬歲!大宗主萬歲!」」」
市民們的狂熱歡呼聲回蕩在津利的大街小巷之中。
只要他們一出聲,就能感受到空氣的震動。
音量之大甚至讓人產生錯覺,以為全城的人都在吶喊。
「啊!好像進城了。小勇真的很受這邊世界的人們仰慕呢~~」
美月站在津利的宮殿正門前,翹首期盼著勇斗的歸來。
她是在攸格多拉西爾極為罕見的,黑髮黑眼的少女。
那也是當然的,因為她是在日本土生土長的純種日本人。
雖然乍看之下給人柔和溫吞的印象,但她其實是個膽魄過人的女孩。為了與心愛的少年一起生活,不惜跨越時空隔閡,跟著勇斗來到攸格多拉西爾。
「那是當然的!就連黏土板之家
學校
的大家也都在說,好想得到主人的誓杯呢!」
愛菲利亞激動地喘著氣,以熱切的口吻說道。
她今年十二歲,是個頭髮齊肩的可愛少女。
她原本是即將被人口販子兜售的奴隸,幸運地被勇斗買下,目前被指派為美月的侍女。
「哦~是這樣啊?話說回來,你在新的黏土板之家過得還習慣嗎?」
基於勇斗的善意,以及作為今後學校制度的參考案例,愛菲利亞曾就讀於位在雅爾菲德的黏土板之家。遷都津利時,她也跟著轉學到這邊的黏土板之家。
雖然勇斗說她可以和母親一起留在雅爾菲德,不必特地跟來,可是愛菲利亞卻難得地以熱烈的口氣,央求務必讓她跟隨勇斗前往津利。
也許是因為年齡相近吧,愛菲利亞與《爪》族雙胞胎姊妹很要好,經常能看到她們玩在一起。之所以要求前往津利,也許是不想和那對姊妹分開之故。
「是的!大家都對我很好!」
愛菲利亞滿臉笑容地點頭說道。
008
美月從勇斗那兒聽說,愛菲利亞剛進雅爾菲德的黏土板之家時曾遭到輕度的霸凌,但現在見到她那毫無陰霾的笑容,想來這次應該不需要擔心了。
「是嗎?那就好。」
美月鬆了口氣。因為她自己也很喜歡、很疼愛這名乖巧老實又有韌性的小女孩。
「啊,主人他們好像到了!」
「咦!」
聽愛菲利亞一說,美月朝大門方向看去。一輛由兩匹深棗色馬兒牽引、車身上鑲滿黃金裝飾的豪華馬戰車出現在門口。
搭乘在戰車上的黑髮少年一踏上地面,出來迎接他的數十名下屬立刻一齊單膝跪地。
只有美月仍然站立不動,兩人的目光自然地交錯在一起。
少年——周防勇斗輕輕舉手說:
「我回來了,美月。讓你看了快兩個月的家,真是不好意思。」
「不會,我懂的。辛苦你了。歡迎回家,小勇。」
「嗯,謝謝。」
聽著美月的慰勞之言,勇斗臉上浮起喜悅的微笑。
乍看之下給人明朗柔和的印象,但舉手投足之間卻又明確地帶著一股深沈的威嚴。
絕非脫變得判若兩人。
昔日的身影確實仍殘留在他身上,但是——
(幹嘛自顧自地成長了那麼多啊!)
只有小勇一個人變得那麼帥氣,我可是因為他而心臟怦怦亂跳呢,真是太奸詐了啊——美月如此心想。
「啊,對了,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咦?」
「等我回來後,要正式舉行婚禮的約定。」
「……嗯,我記得。」
美月滿臉通紅地輕輕點頭。
勇斗的表情一下子嚴肅了起來,他執起美月的手,單膝跪地:
「讓我重新問一次。志百家美月小姐,請問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勇斗說著,調皮地向美月眨了眨眼。
對了,自己以前好像說過很憧憬這種求婚場面之類的話。沒想到他居然記得這麼清楚。
真的是,小勇真的是太奸詐了。
為自己做出這種事,實在太逗人開心了。
隨著歡欣與親愛之情,嘔吐感也一起湧上胸口。
「對不起!」
美月忍受不住,當場甩開勇斗的手,摀著嘴猛然跑走。
以勇斗為首,所有被留在原地的人們全都目瞪口呆地望著她的背影離去。
不用說,當天宮裡的八卦話題全是大宗主勇斗求婚被拒的事。
「嗚嗚,對不起~害小勇丟臉了~」
美月躺在床上,眼角泛著豆大的淚珠,不斷地向勇斗道歉。
要當個不拖累勇斗的女人。
明明在心裡如此發誓,結果卻在那麼重要的場合害勇斗丟臉了。
美月沒辦法原諒自己做了那種事。
「哦,沒關係啦沒關係。因為你生病了嘛。」
相反地,勇斗只是輕描淡寫地擺手說道。
看來他完全不在意出醜的事。
多麼寬宏大量的丈夫呀。美月再次對勇斗感到著迷。
「沒什麼啦。比起那種事,啊,我說的那種事不是指生病,是說害我丟臉的事哦。對我來說,比起那種事,我更在意求婚的答覆耶!」
「當然是OK呀!承蒙您不嫌棄,如果您願意接收的話請務必笑納——!」
「嗯,那你要快點好起來哦。」
勇斗溫柔地笑著,輕撫美月的頭髮。
安心的感覺在胸口擴散,心情變得暖洋洋的。
可是——
「嗚噗!」
想吐的感覺再次湧上胸口,美月不禁按住嘴唇。
「喂!你還好吧!?」
勇斗趕緊把陶制容器遞到美月面前。
雖然很感謝他的貼心,但少女的尊嚴是不能允許自己在心上人面前嘔吐的。
幸好這次沒有真的吐出來,噁心感只湧上一陣便消失了。
「是不是吃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啊?」
勇斗心疼地皺眉。
他剛到攸格多拉西爾時總是被腹瀉所苦,因此無法以事不關己的心情看待吃壞肚子的事。
「唔——是那樣嗎?可是我肚子完全不會痛耶?」
「唔……」
勇斗略微歪頭思索了一會兒,輕輕將手按在美月的額頭上。
他的手掌涼涼的,讓美月感覺很舒服。
「有點發燒呢,應該是輕度感冒吧。」
「啊~有可能哦。最近剛好是換季的時候呢。」
「嗯,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早點睡覺多休息吧。感冒時這麼做最有效了。」
「是啊。」
美月也沒有異議,照著勇斗說的,安分地靜養。
儘管身體不適,但也不到非常嚴重的程度,勇斗和美月都以為很快就能恢複,沒想到事與願違,三天後依然不見好轉的跡象。
體溫一直處於輕微發燒的狀態,想吐的次數更是不減反增。
不僅如此,還失去食慾,幾乎吃不下任何東西。
到了這地步,明白狀況不尋常的勇斗也開始緊張了,他急急忙忙地把菲麗希亞找來看診。
人之所以生病是被惡靈纏身之故。在所有人都真心相信那種事的世界裡,巫者自然也扮演著醫者的角色。
身為神官,菲麗希亞不但通曉咒歌與秘法,而且擁有豐富的草藥知識,在這邊的世界裡是極為優秀的巫醫。過去時常前往病患家中出診,勇斗也承蒙她關照過無數次。
身為現代人,對這麼不科學的醫療方式當然會覺得不放心,可以的話最好別找巫醫看診,但現在不是說那種話的時候。
菲麗希亞量了量美月體溫,檢視她的喉嚨深處,問了幾個問題之後——
「恭喜您!哥哥大人!身為您的義妹,身為《鋼》的一份子,我要打從心底向您道賀。」
她笑咪咪地如此說道。
那種說法,只有一種涵義。
美月反射性地按住腹部。
「嗯?什麼意思?不是生病嗎?」
相反地,勇斗似乎完全反應不過來。
畢竟他在國二那種最青春敏感的時期就被扔到攸格多拉西爾,在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