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Act EX 夏斐的苦難生活

「接下來,請大家熱烈鼓掌慶賀。一、二——」

「「「恭喜!!」」」

在神儀使艾雷克西斯的發號施令下,儀式會場內響起了疏疏落落的掌聲。

今天是《豹》的宗主弗貝茲倫古與《雷》的宗主史坦索爾締結兄弟誓杯的日子。

兩國都是攸格多拉西爾屈指可數的強國。像這樣的大事,原本應該要廣昭天下、邀請各路人馬前來參與,並特別宴請人民喝酒,盛大地慶祝才是。

可是現實中,人民連有這麼一件事都不知道,過著與平常完全無異的生活,而且出席儀式的人連十人也不到。

從這次儀式的規格來看,只能說是太冷清了。

要說沒辦法也的確是這樣沒錯。

因為這個誓杯,現在還不能公開。

「今後就請你多指教了,兄弟。」

儀式結束後,戴著面具的男子——弗貝茲倫古站起身,朝史坦索爾伸出手。

在攸格多拉西爾的世界裡,誓杯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契約。至少在表面上,必須先彼此認同對方,才會交換誓杯。

因此在這種場合隱藏真面目,不用多說,自然是相當無禮的事。而事實上,參與儀式的《雷》的人們,雖然表面上不說,私底下的抱怨並沒有少到哪裡去。

可是,像這種形式、排場、面子之類的問題,對史坦索爾來說只不過是「這種小事就別計較啦」的程度而已。

對他而言,重要的事只有一件——

「嗯,請多指教了。」

紅髮青年臉上帶著惡作劇般的笑容,用力握住弗貝茲倫古的手。

「!」

原本浮在弗貝茲倫古嘴邊的笑容霎時消失了。

史坦索爾使出的力氣,以友好的握手而言太過用力。

(哼,這算是這傢伙的寒暄方式嗎?)

雖然說是五五分的兄弟誓杯,但其實兩人今天是第一次見面。這個誓杯純粹是基於「敵人的敵人等於朋友」的想法而締結,是政治色彩強烈的誓杯。

今後合作的對象實力究竟如何?史坦索爾應該是打算測試一下吧。

不愧是人稱擁有「虎之心」的男人。大概是連腦子裡都長滿肌肉,才會想到要用這種方法測試。

但是,這對弗貝茲倫古來說,也是不可多得的、能趁機明白被讚揚為攸格多拉西爾最強的男人實力究竟有多強的機會。所以他以渾身之力反握了回去。

完全不符合外交場合、毫不手下留情、以活像要把史坦索爾的手捏碎似的勢頭,擠出所有的力氣反握。可是——

「嗯~~……就這種程度啊?」

史坦索爾以只有弗貝茲倫古聽得見的音量,百般無聊似地低語道。

並不是恫嚇,而是真心覺得失望的樣子。

(呿!光比力氣的話,果然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呢。)

雖然弗貝茲倫古的力氣遠大於一般人,但是在英靈戰士中只能算中下等級。

絕對算不上強。但他《千幻小丑》的能力不但足以彌補這點,而且還能因此顯得遊刃有餘。

所以就算在這種純粹比拚力氣的競爭中落敗,就弗貝茲倫古個人而言,其實沒什麼好在意的。可是——

(以宗主的身分而言,可不能被看扁呢。)

如果被他藐視為不如自己,說不定會對今後的作戰行動帶來阻礙。

隨著呼氣,弗貝茲倫古將所有精神全部集中在手上。

「嗯嗯?哦哦!?」

史坦索爾的身體突然一歪,腳步踉蹌。

「唉呀?紅髮的兄弟,你怎麼了呢?頭暈了嗎?」

弗貝茲倫古俯視著對方冷笑起來。

仰頭上望的史坦索爾不明白髮生什麼事地眨著眼睛。原以為他會愉快地浮起猙獰的笑容,沒想到他卻放開手,砰砰地拍著弗貝茲倫古的肩膀。

「幹得不錯嘛,面具兄弟。我想起來了,我以前也曾經碰過一個瘦狼般的傢伙,栽在類似的手法上呢。」

「那是誰呢?我不怎麼清楚呢。」

雖然知道瘦狼般的傢伙是誰,但弗貝茲倫古聳肩裝傻道。

比拚力氣,是不可能贏得過這怪物的。

從過去的師父,《狼》前代的『最強銀狼』那兒偷來的柳條技法。弗貝茲倫古應用那技法,巧妙地錯開施力方向,試著讓史坦索爾的重心偏移。

「那麼,雖然很可惜,但我們長途奔波也有點累了。今日就此失禮。」

事情辦完,弗貝茲倫古一個轉身,外套飛揚,背對史坦索爾而去。

走了一陣子,確定四下無人後——

「哼,真是名不虛傳的怪物。沒想到居然這麼……」

弗貝茲倫古低頭看著發疼不已的右手,恨恨地道。

雖然以技巧勉強回敬了對方,不過那終究是因為史坦索爾輕忽大意之故。

握手的瞬間,弗貝茲倫古深刻地體會到力量的壓倒性差距。而且對方應該只是抱著餘興活動的心態,恐怕連一半真本事都沒拿出來吧。

假如他有心,根本不會讓弗貝茲倫古有耍小技倆的時間,可以直接把弗貝茲倫古的手連骨頭一起捏碎。

就弗貝茲倫古的心境而言,剛才那行為和把手伸入大大張開的老虎嘴巴里差不多。

不過另一方面,他也確定自己得到了可稱為奇貨的人才。

「如果是那傢伙,應該能簡單地把那討人厭的戰車堡壘打碎吧。」

在上次的戰爭里,弗貝茲倫古借用了秘法的力量,好不容易才越過戰車堡壘。可是那種方法最多只能讓數十名騎兵越過,光靠那點數量的人馬是無法獲勝的,而且那是不能重覆使用的奇策。

因此,就算是那小鬼,應該也想不到《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得到新的攻擊方法吧。

今天的誓杯之所以如此機密地進行,全都是為了不讓那小鬼有時間想出什麼奇妙的對策來。

「咯咯咯,真是等不及春天的到來呢。」

如果可以的話,弗貝茲倫古很想儘早發動攻擊。可是不論《豹》或《雷》,戰敗的損傷都絕不算小。所以他們預定在這個冬天裡墊伏起來療傷,等待國力恢複。

並且趁著這段時間做好萬全準備。這次一定要讓那可恨的小鬼一命嗚呼。

「你就趁現在好好享受短暫的安穩生活吧,勇斗。呵呵呵,哈哈哈哈。」

「主動挑釁才剛交換過兄弟誓杯的對象,您到底在想什麼啊!?」

「所、所以我說對不起了嘛。」

目送《豹》宗主一行人離去後,畢爾斯基爾尼爾宮殿的某間房間里,夏斐正在對史坦索爾大發雷霆。

宗主是整個氏族大家族的領導者,是氏族唯一的、絕對的存在。

只要父親說是黑色,就算其實是白色也會變成黑色;只要父親下令,就算必須前往死地也得毫無怨言地前去。這就是所謂的誓杯。

但是在這個《雷》的氏族裡,父親被兒子說教的場面可說是家常便飯。

「真是的,在沒火種的地方起煙也就算了,為什麼要在不能升火的場合縱火啊!?」

「啊~~呃~~……因為,好像很好玩?」

「唉————————————」

長——長的沉重嘆息從夏斐口中飄了出來。

接下來,他以拇指和食指捏著自己的眉心,輕輕搖頭。

雖然他的年紀才二十五歲前後,可是眉間的皺紋一直無法抹平,這肯定是被父親害得精神疲勞之故。

「打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您真的是完全沒變呢……」

夏斐感慨良多地說著,讓思緒馳騁在回憶中。

算是一種逃避現實的方法吧。

七年前。

當時的《雷》與鄰國《蛇》處於敵對狀態。夏斐是駐守於與《蛇》相鄰的城砦中的守將。

河的對岸是《蛇》的城砦。雙方都無法給予對方致命的打擊,只能日日重覆著名為小規模衝突的牽制戰。一年後的某一天,有名少年從族都被派遣到城砦里。

那天的事夏斐依然歷歷在目,就像昨天才剛發生過一樣。

「唷,你就是這個城砦的主人夏斐嗎?我是史坦索爾,請多指教啦!」

不用說,第一印象自然是差到極點。

當時的夏斐雖然才十八歲,可是身為勇猛過人的英靈戰士,再加上與魁梧身材相反的細膩實務能力,在氏族內的評價很高,已經位列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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