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逐步接近巔峰

九月中旬。

作為臨時性政治同盟,現在王拱辰暫時和王雱穿一條褲子,於是王拱辰唆使曾經的老部下御史、檢舉司馬光在舒州時候的種種錯誤,說司馬光因為執政疏漏造成舒州城上百無辜平民死亡。

政治就這點事,當時那個事件司馬光有錯但無罪,他也在確認後儘力的補救了。但作為知州他在現場,那麼理論上舒州發生了、他怎麼都難辭其咎的,何況還涉及了他那個叛逃去西夏的侄子司馬小花。

在當年這個事件是冷處理,並沒把司馬光怎麼樣,但現在有政治需要,王拱辰就指示門生把這事翻出來炒冷飯。

不說能把司馬光怎麼樣,但既然有人捅出來了,他暫時停止履行職務、去御史台解釋清楚是必須的。御史中丞歐陽修是不主張這樣搞的,但老歐陽也並不完全代表御史台。還是當時大雱說的那個道理,王拱辰的能耐仍舊很大,歐陽修治下的官僚機構要「照章辦事」的時候,歐陽修這種在乎名節的人,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於是藉助王拱辰和王雱的發難,九月下旬的一次朝會,韓琦藉機開炮,提出了:把大部分外交治權收歸樞府的舉措。

更詭異的,難得有精力參加一次朝會的趙禎,支持了韓琦的提議。

那麼相當於禮部被閹割做太監了,禮部其他業務暫時還沒有動靜,不過原本歸屬於中書門下的「外交權」被韓琦拿到了。

因為在福康劈腿一事上,司馬光把老趙給徹底惹毛了。又處於老趙最像龍傲天的時機,加上有先例,所以趙禎當然藉機下達聖旨:剝奪禮部之外交權,歸屬於樞府。

與此同時樞府建制升半級,正式和中書門下平級了。

這算是一次大宋的較大政治改革,意味著大宋沒有首相了,或者說現在韓琦和富弼都同時是都大宋的首相。

這除了代表趙禎於遲暮之際對中書門下的不滿外,也代表回歸本源,這是有先例的。譬如遼國的外交權就是歸屬於北府樞密院,此外大宋歷史上也有過一段歲月,外交許可權是歸屬樞密院而不是禮部。

說白了這隻算是業務的調整。在曾經外交權歸屬樞密院時期,理論上中書也是宰,樞密是相。只又因這些時期大多數時候,平章事和樞密使是一人身兼兩職,所以關於治權的歸屬並不太重要。

在大宋這種事經常發生,例子實在太多,譬如前陣子工部一會歸屬中書,一會又歸屬三司。又譬如大理寺這個最高法院,治權一會歸中書,一會歸御史台,現在則是兩個爹一起管理。

群牧司也一樣,一會屬於中書,一會又屬於樞密院,看當時的政治需要。

再譬如農業口一會歸屬工部,一會歸屬戶部,一會是獨立機構司農寺。最後乾脆分成了幾塊,連兵部也都自有一部分耕地治權。

所以現在大宋的政治過渡到了新形勢,禮部仍在,不過治權被皇帝和韓琦削弱了,外交業務劃撥了樞密院。但禮部外交口的人韓琦一個都不要,只是把管轄權移交就行。

而這個外交口管轄權,現在韓琦交給了樞密都承旨王雱。所以法理上,外交口的事現在是王雱負責,只不過辦公在北京。

鑒於北京也算首都之一,也沒人說什麼。反正這個時代需要外交的地方,肯定是距離北京最近。

如果是套用遼國習慣,這就成為北府和南府的區別的。當然韓琦不承認這一套,委任給大雱僅僅是臨時性,韓琦會逐步配合吏部,挑選自己想要的人,然後組建樞密院自己的外事司,再委任一個制置使。

不論怎麼說,只沒有名譽,實質上前番工業司和禮部險些把狗腦子打了掉出來代表大雱贏了,大魔王現在真的算「大宋北府宰相」了。掌握了工業司這個怪物的治權,也順便全面接手大宋的外交事宜。

鑒於王雱這傢伙厲來算是鷹派且好戰,現在開始接管外交事宜。這也代表著老趙於這晚年遲暮之際,轉向了較為強硬的思維。

順便樞密院建制升級,大雱的級別當然也就又升了半級。工資則被朝廷大方的升了一級半,之所以工資升的多是因為韓琦改革官員供奉,給了一筆戰爭傷殘補助金,理由是王雱在青塘戰場患過肺炎,身體一直不好,算是醫藥費。

至於現在的工資到底有多少,其實大魔王自己也不知道,因為從做官以來就沒拿過工資,都放在戶部一直沒去領。

大宋戶部真特么落後,不開放銀行戶頭,只發現金及實物。譬如每年有布匹、鹽巴、茶葉以及大米的特供,且依照規定不能折現。媽的積攢了兩年後,大雱就再也懶得去領了,一開始得用幾台牛車去拉,現在則恐怕要用火車,卧槽就更不想去領了。

曾經接到過一次戶部催促說「再不去拿錢要收取管理費」,然而,接到這種蛋疼通知的時候王雱正在四渡湟水。不得不感慨戶部還真有創意。於是也不了了之,並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不是真的在收大魔王的管理費?

大宋這些方面真的很落後,且不會變通。就算知縣時期,王雱也算中央特派員而不是地方官,所以「錢糧關係」在汴京戶部,譬如當時撫寧縣只負責其他人的開支,不負責王雱工資的。

現在同樣,大名府不發大魔王工資,要去戶部拿。媽的那點零錢誰有心思去拿,現在二丫在西北投行的那點股權分紅,都比王安石這個宰相的工資多。

順便,九月末於大名府,許浪山也終於成家結婚了。成家立業後,他對金錢的需求就大了不少。

現實很殘酷,許浪山手下的一個項目工程師的收入,是許浪山這個機械集團總管「處級官員」的七部之高。老許專門來找王雱談過,看是不是能增加一些收入養家。

對此王雱只能借他一些錢,卻也沒有其他好辦法。這樣的改革王雱不會搞,至少二十年內不會放鬆這個口子。老許想放棄行政編也不行。

誠然後世的確有這樣的規矩。譬如一些時候的一些國企老總是有行政編的,但有行政編顯然就不能享受企業待遇,這是一個法理問題。於是會形成工資倒掛,副部級企業頭目收入不如一個基層銷售員、這在分配大改革時期很常見。

轉圜方式很簡單:原則上可以多勞多得,但行政編的宗旨是「為人民服務、是公僕」,於是不能享受企業待遇除了是政治正確、還是法理。要享受也可以,差遣不變,但拿掉紅頂子、組織關係抹除,這樣就可以根據企業規則、盈利的總量來分配。

也就是說拿紅頂換錢,這在後世的改革階段例子太多,大雱的大伯他們廠長這個月拿一千多工資,下個月拿掉紅頂後折算月薪就是十幾萬,一口氣翻一百倍。

合不合理鬼才知道,但王雱手裡沒有折中,許浪山只有兩條路:辭職滾蛋,或者繼續享受行政編待遇。

可以預見在往後一段時間內,這些都會是發展中帶來的問題,也都會有各種各樣的亂子。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問題就去解決,這就是大魔王的政治指導:沒有一勞永逸的事,沒有總是正確的政策。在其位謀其政,儘力就好……

十月中旬,王雱派進登州了解情況的特使曹晴帶來消息,另外還有王拱辰回信。曹晴以及王拱辰的說辭,基本證實了柳生陰嚴述說的登州港外海事件屬實。

於是十月下旬,現在兼任樞密院外事司臨時制置使的王雱,正式發大宋國書給高麗:將會緊急訪問三韓,以解決一些雙邊問題。

「不論怎麼的都要先禮後兵,先進開京去把藤原光子給弄回家再說。」

周旋了幾個月,進行了數次政治撕逼拉鋸,把人得罪了天大一群,現在王雱拿著這封自己簽發的大宋外交國書也難免噓噓。

就此也無法出使,緊跟王雱委派曹晴為特使進遼國上京,求見北府參知政事蕭慧,公關送禮,要求宋國使節團從遼國過境去高麗。

等至十二月初,曹晴才風塵僕僕的帶回消息:遼國外交口拒絕發放通關文碟,拒絕宋國出訪高麗使節團從遼國過境。

就此大魔王鐵青著臉,久久不說一句話。

可惜制裁遼國的時候還沒到。現在通貨緊縮物資滯銷,情況已經較為嚴重,整個大名府不論國企還是私企都開始有藥丸之聲。

哪怕物價跌的喪心病狂,白銀升值升到極端不合理的地步,也必須讓燕京來的那些用下巴看人的遼國豪商、用一塊塊的白銀,以及近乎掠奪的價格換走大名府的大量工業品和農牧品。

現在大宗交易王雱親自抓,每一筆都親自帶稅務差人監督,看著那些一塊一塊的帶血白銀心頭感慨:那些白銀是大宋每年上貢的澶淵保護費,也是藤原氏運到高麗的白銀,每一筆都是帶血的!

但沒有辦法,縱使大魔王現在也都被遼國人捏住了卵。這批製造業就是大宋的火種,不能讓他們死於通貨緊縮。再便宜都要賣賣賣。

大魔王已經下達了指示:特殊時期多一份理解,要勒緊腰帶克服困難。但不論什麼情況,不許任何一個工廠停產,不許任何一個工人失業,不許任何一台設備荒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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