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迪烏斯和克里夫正在告別的時候。
有二個人成功地再會了。
場所是教團本部,春天的庭園。
一到春天便繽紛綻放著各形各色鬱鬱蔥蔥花朵風光明媚的庭園。
雖然因為前幾天盧迪烏斯的泥沼而有許多樹稍微歪斜了,但即使如此那生命力也絲毫未減。
證據就是,像是要和莎拉庫樹接棒一樣,巴魯塔樹開始開花了。
在那樹的前面,有二名女性正面對著面。
金髮,和紅髮。
泰蕾莎,和艾麗絲。
還有,在泰蕾莎的後面。
像是躲在她背後一樣地,神子正站在那裡。
她正一邊扭扭捏捏地蹭著雙腿,一邊縮成一團。
另外在其周圍,有幾名身穿藍鎧而來的男子們,不過那是像背景一樣的東西。
「來吧,神子大人。是艾麗絲大人唷。是盧迪烏斯幫您製造機會的」
泰蕾莎,對在自己身後的神子溫柔地出聲。
但是,神子只是扭扭捏捏地縮著身子而已。
「可、可是……那個,是艾麗絲大人唷?」
在她的心目中,艾麗絲曾只是憧憬的存在。
從懂事起便被關在白色的房間里,有什麼事時就被帶到外面,讓她看被逼到末路的大人骯髒的記憶。
在一切的自由都不存在的世界裡,一切希望都沒有的活著的她。
在移動的途中掉進了陷阱,被刺客包圍,在生死垂危之時,也並沒有特別覺得恐怖,並沒有特別覺得不想死。
而在那時出現的,是艾麗絲。
高傲的氣息。
她的行動非常筆直,但卻誰也捕捉不到,只有紅色的頭髮像殘影一樣,殘留在記憶之中。
印象深刻。
那個時候,神子還並不知道正在發生什麼事。
小孩沒事的話就好,艾麗絲這麼說。
知道小孩是指自己,是從回到教團本部開始。
而知道自己被救了,也是那時候。
然後神子回憶。
因為看到了眼睛,而知道了名字。
艾麗絲。
那個女孩名叫艾麗絲。
在口中不斷反芻的同時,開始對自己記憶中的艾麗絲抱起了強烈的憧憬。
自那以來,神子開始模仿她。
每當注意到什麼的時候就提高音量表達感動,
每當決定了什麼的時候就提高音量明確宣言。
反正就是用開朗又有朝氣的大音量。
從行為舉止變成那樣以來,經過了多少的歲月呢。
她並不認為還會和艾麗絲再見第二次面。
雖然想要見面,但她並沒有親口說出想要見面過。
她並沒有那樣的許可權,這點她很理解。
但是,艾麗絲來到了米里西奧。
聽到這件事時,神子再也按捺不住了。
找樞機卿,找教皇,到各個地方拚命地拜託。
想和劍王艾麗絲見一面。
狂犬王雖然是名危險人物,但即使如此也想要見一面。
想要,道一聲感謝。
那個渺小的願望,十分簡單地就傳達到了。
而會嘗試著讓危險至極的狂犬王艾麗絲和神子搭在一起,則是多虧了盧迪烏斯「發生什麼事的話由我來負責」這一句保證才得以實現。
但是,真的到了眼前,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想著窺看記憶會很失禮,所以眼神也不肯對上。
「……」
艾麗絲在神子的眼前雙手抱胸站著。
她已經報完自己的名號了。
已經做完身為盧迪烏斯之妻,劍王的其中一人的宣言了。
之後,泰蕾莎報上自己姓名,並對以前的事致謝之後,過了約五分。
「來吧,沒有多少時間呢」
艾麗絲正端正地站著。
對性急的她來說實在是很罕見,但這次她被盧迪烏斯嚴格地吩咐過了。
『因為對方是這次幫了我的人。拜託盡量不要失禮……雖然說不定會用有點高姿態的和你說些什麼,但是你絕對不可以揍她唷?』
要遵守約定。
但是,果然還是不禁惱火了起來。
她可是很討厭等待的。
「可以快一點嗎?」
「是、是的!」
那句簡短的發言,讓神子跳了出來。
會讓艾麗絲生氣的不安感,戰勝了羞恥心。
「那個,我是神子! 以前救了我的命,非常感謝你!」
「以前……? 不記得了呢!」
「欸?」
對斬釘截鐵地如此大聲斷言的艾麗絲,神子反射性的,去看了她的眼睛。
「……啊」
然後,看到那記憶當中,完全找不到自己的蹤影時,臉上便浮出了哀傷的表情。
沒辦法。
這我早就知道了。
不可能會記得的。
但是,說不定,剛剛為止還是這麼想的。
說不定,艾麗絲也還記得一點點。
會向我說啊啊,那個時候的那個,長大了呢,之類的。
她也曾這麼想過。
畢竟自己是多麼的嚮往著她。
然而,艾麗絲即使看到了自己的臉,即使聽到了以前,也完全沒有想起來。
或許,再多花一點時間讀取的話,說不定會發現還殘留在記憶的一角就是了……。
但她的腦中聽到過去時所浮現的,只有泰蕾莎將盧迪烏斯抱在腿上來回撫摸的記憶而已。
神子是『記憶的神子』是也。
她有記憶就是這樣的東西的認知。
但是,令人震撼的這件事仍然沒變。
「不過,你幫助了盧迪烏斯對吧! 很感謝你!」
雙手抱胸,挺著身子的艾麗絲所說的,開心的聲音。
對那像是要將震驚一掃而盡一樣的聲音,神子有如要把思考甩掉一樣搖了頭。
「不會……畢竟幫助艾麗絲大人的丈夫,是理所當然的事」
即使沒有以前的記憶,自己的憧憬與感謝也絲毫未變。
對著這麼想的神子,艾麗絲像是要追擊一樣地說了下去。
「還有,你的名字叫什麼呢! 因為盧迪烏斯說之後也會受到你照顧,所以我要記一下!」
「哎?」
名字。
自己並沒有名字。
神子至今對於這件事,並沒有感到不自由。
但是,現在,好不容易,艾麗絲說要記住,但卻沒有那種東西。
沒有擁有那重要的東西。
感覺好像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一樣。
「嗯……那個」
「神子就是指那個吧,和扎諾巴一樣的……所以,那個不是名字對吧?」
扎諾巴的這個詞,也從艾麗絲的眼中看到了。
看來,其他國家的神子,是有名字的樣子。
因為對那個神子,艾麗絲本身並不怎麼感興趣,所以只知道名字之類的而已。
但是,果然受到了一點打擊。
「你這傢伙!」
「神子大人就是神子大人!」
「你在愚弄人嗎!」
「名字什麼的不需要!」
「你的心中有神嗎!」
但是,多虧了背景的騷動,稍微平靜了點。
畢竟目前為止也不會不方便,沒有的東西也是莫可奈何。
不禁這麼想。
「非常不好意思。我並沒有名字」
「嗯……是這樣嗎」
艾麗絲並不在意。
她在想些什麼,沒有看著眼睛的神子是不會知道的。
但是,如果看了的話,就能夠知道艾麗絲捨棄了「保萊阿斯」這個名字的由來了吧。
「嘛,名字什麼的不需要呢」
艾麗絲用鼻子哼了一聲,這樣的斷言。
神子暫且是放心了。
在至今的人生當中,如此迷惘著不知是否該看對方眼睛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話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