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

我的前「尾文辦」副主任,舔罷了史密斯小姐的鞋面兒還不過癮,乾脆扭著脖子,後腦勺枕於地,捧高她腳,竟要繼續舔她鞋底兒。

史密斯小姐愉悅地笑了。我看出連她自己也感到被「崇拜」得怪不好意思怪不自在怪於心不忍。她從他雙手中抽出那隻腳,輕輕踏在地上之後說:「萊斯,你已經把我的鞋舔得夠乾淨了!你使我心裡非常高興。起來吧起來吧!

她說著,垂愛地伸出雙手攙扶他。

我的前「尾文辦」副主任終於站起來。他橫了我一眼,一臉受到寵幸的矜傲。

教授不失時機地又賣弄口舌地說:「一個人一旦確立了信仰,那麼不是戰士也將像戰士一樣勇敢無畏了;一個人一旦被信仰,那麼不是神也接近於神了。」

我不禁地再次對教授刮目相看,沒想到這老古板居然也變得如此善於逢場作戲溜須拍馬了!世界真精彩人也真進步得太快了!他的討好之言說得不顯山不露水,史密斯小姐和我的前「尾文辦」副主任,卻分明的都被他拍得頗為得意。

我故意大煞風景地哼了一聲。我雖然暗自嫉妒我的前「尾文辦」副主任的得寵,但若要我那麼下賤地表忠,我想我還是做不到習慣成痴的。

不料史密斯小姐大為不快起來。她瞪著我質問:「你哼什麼?」

我用更加酸溜溜的語調說:「卑賤並不一定就意味著是忠誠。」

史密斯小姐竟指著桌上的一把手術刀吩咐:「萊斯,用那把手術刀殺了這個仍對你的忠誠可靠持疑義的人!」

「來死」立刻抓起手術刀向我撲來。我嚇得一滾,摔在床邊地上,隨即鑽入床底下。

我在床底下聽到史密斯小姐格格笑出了聲,之後說:「萊斯,別當真,我不過開句玩笑罷了!」

被「來死」一手抬起的床,又重重落下。

我又聽到教授說:「出來吧出來吧,史密斯小姐哪裡會真讓他殺死你呢!」

我驚魂未定地從床底下鑽出,見「來死」手中仍緊緊握著手術刀。看得出來,他是那麼地想一刀結果我性命,而且自信著會幹得相當利落。對於史密斯小姐的收回「指示」,又是那麼地悻悻然怏怏然大為遺憾。

教授以權威般的口吻評論道:「卑賤者最勇猛。卑賤者最勇猛。自古以來,卑賤者一旦覺悟了應該絕對服從於誰,那就能成為殺人不眨眼的勇士了!」

史密斯小姐問我:「現在,你還懷疑他的忠誠可靠么?」

我連聲怯怯地回答:「不了不了,不了不了……」

她又對「來死」說:「萊斯,那麼你就把刀放下吧!」」

「來死」很不情願地服從了。

史密斯小姐撫摸了他的臉頰一下,一抬手臂,「來死」目光中的兇惡頓時一掃而光。他受寵若驚而又心花怒放地挽著她,雙雙離開。

待門關上,他們的腳步聲走遠,我才敢低三下四地問教授:「他們怎麼走了?幹什麼去?」

教授說:「還能幹什麼去呢?就是一隻小狗,討主人喜歡地表演了一通,主人也得喂它點兒它饞的東西吧?史密斯小姐用她自己喂他。」

原來如此!我還當史密斯小姐靠什麼美國的迷魂藥控制了他的心智呢,卻不過靠的色情。而據我了解,我的前「尾文辦」主任是一名見色就變得弱智的男人。但他以前所迷的皆是咱們中國妹,還沒機會沾過洋美人兒的腥味兒。吃過魚的貓兒,一般總是覺得魚兒比耗子,不,比「智鼠」更受用。別說他了,如果史密斯小姐肯經常與我做愛,我也會甘當她忠誠可靠的奴隸呀!

教授自言自語地又說:「信仰的偉力加上姿色和性愛調味兒,男人的靈魂就徹底被女人攥在手裡了!」

我聽出教授的話也酸溜溜的。暗想他的心理並不見得比我的心理平衡多少。可史密斯小姐使命感再強,也不至於垂愛於他這個身材瘦小的禿頂半老頭哇!我的前「尾文辦」副主任畢竟風度翩翩體格健美呀!

我問教授營救花旗參核子小姐的行動史密斯小姐心中到底怎麼打算的?

教授說,史密斯小姐也得靠「來死」配合啊!「來死」已經取得了「凶尾幫」頭子的絕對信任,是今晚生日慶祝活動的總司儀,相當於楊子榮在威虎山上部署慶祝座山雕生日的「百雞宴」的角色。酒類一概由他預備,任何別人不得過手。到時候,一切「凶尾幫」的成員,必都前往。試想誰又敢不去呢?當「來死」高喊為「凶尾幫」頭子的生日乾杯時,他們又必皆舉杯暢飲。那麼他們豈不等於是統統的來死了么?

「你說,不管男女,凡在場的,會有人只象徵性地舉一下杯,連嘴唇都不沾一下酒么?」

「我想,不會的。」

「那麼,咱們就化了妝,前去看一場大戲一場好戲吧!」

「咱們?都誰?」

「沒別人。不需要別人。不需要任何武力營救方式。就你、我、史密斯小姐。」

「那,太冒險了吧?咱們僅僅三人,可是深入魔窟哇!」

我一想起昨日的種種兇險和今日上午的悲慘遭遇,仍膽戰心驚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教授卻笑道:「沒那麼可怕。預先摻入酒中的葯作用極快極強,人嘴唇只要沾一下酒,三秒鐘內就開始縮小,一分鐘內就變為一顆顆丸!」

至夜,我與史密斯小姐和教授,偽裝成「凶尾幫」幫徒,潛往「凶尾幫」佔領的區域。我終於尋找到了我的美尾師,命他替我們都配上了小型凶尾。我配的是非洲晰尾。史密斯小姐配的是響尾蛇尾,一步一響,使她覺得特別開心好玩兒。教授配的是幼阿尾。我的美尾師受我牽聯,被列上了「凶尾幫」的必殺黑名單,提心弔膽東躲西藏。我是在一家下等黑店裡尋找到他的。他見了我大動感情,抱住我失聲痛哭。說我在自己四面楚歌生命時時受到嚴重威脅的情況之下居然還親自尋找他,就是陪我而死也無憾了。這也使我的心理獲得了極大滿足。史密斯小姐有忠誠可靠的奴才,我也有啊。同時,我由此總結出了一條做一位好主子的經驗——奴才的自我存在價值也是很需要受到關懷和重視的。主子施予他們滴水之恩,他們才更肯湧泉相報。

「來死」預先發給了我們通行證,使我們通過「凶尾幫」們設的路卡時一點兒也沒受到懷疑。我們幾乎是大搖大擺地混到了會場。

會場在一處廣場。可容納三萬之眾的廣場,比肩接踵黑鴉鴉一片聚滿了「凶尾幫」男女幫徒。香水預先將廣場地面噴洒得濕漉漉的,彷彿剛下過雨。這樣做顯然是為了驅除他們的凶尾散發的異味兒。我們三人由「來死」引領到了貴賓席。從貴賓席既可近觀台上的情形,也可放眼整個廣場的局面。些個小「凶尾幫」幫童,推著酒水車在人群中穿來穿去,不亦樂乎地為每一名「凶尾幫」幫徒手中的高腳杯斟酒……

終於的,「凶尾幫」首領出場了。他的一乾親信尾隨其後。他們顯然預先都服了「隱尾靈」,不受尾巴拖累,比幫徒們行動自由多了舉止瀟洒多了。

「凶尾幫」徒們萬眾歡呼,整個廣場氣氛極端熱烈極端沸騰。

「凶尾幫」首領緩緩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他的親信們人數對等地侍立於他左右。

他舉起一隻手,歡呼聲漸止。

「孩子們,我的生日,其實便是你們的生日。我從你們的歡呼聲,感受到了你們因為擁戴我而意識到的巨大幸福!是我對你們的愛心要求我做你們至尊無上的父親的。你們僅僅因為不幸長了丑的或凶的尾巴,便從此受到著尾巴等級制度的壓迫。而我的神聖使命,就是要義無反顧地領導你們,將不公正的尾巴等級制度徹底砸個稀巴爛!將來的天下,必是我們『凶尾幫』之天下!……」

擴音器將他嘶啞但無比威嚴的並且具有無比煽動力的話語,傳遍廣場每一角落。

他發表完演說,「來死」往台前一站,高舉起杯,對著麥克風大聲說:「各位,為我們至尊無上的父親的健康長壽,乾杯!」

「乾杯,……」

「乾杯,……」

「乾杯!……」

歡呼聲浪又一陣高過一陣。

「來死」轉身走至「凶尾幫」首領面前,恭恭敬敬地彎下腰,雙手將杯捧送給他,以大孝子般的語調說:「我的至尊無上的父啊,我對您的絕對忠誠此刻是難以用語言表達的,請您暢飲了我親自用七種名酒為您調製的這杯雞尾酒吧!七種名酒,代表仁義禮志信威勇完美地集於您一身啊!」

那首領便面露微笑地接過了杯。我正目不轉睛地望著他,恰在那一時刻,他的目光朝台下一掃,也不經意地望向了我。一望向我,便不再轉移目光,將目光牢牢盯住在我臉上了。

我的心一下子懸到了喉嚨,全身的每一根神經都為之高度緊張,趕緊低下頭,聲音小而發抖地對教授說:「壞了,也許他認出我了,咱們快逃命吧!你二人不逃,我可要先逃了!」

教授卻抓住了我的腕子:「別動,慌什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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