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Re·Union 第五章 純白花瞳—Re:Paradigm Shift—

「第一個問題在於,我們完全不知道小穗穗目前所在的位置。」

我們決定找出穗實後,重大的問題迎面而來。

為了防範其他研究員前來,門已經上鎖。為了交換彼此意見,我、美陽小姐、阿升、姐姐四人坐在摺疊椅上圍成圓圈。

背靠著椅背,美陽小姐伸出沒骨折的那隻手輕撫下巴。

「橘子箭,你還記得穗實離開時往哪邊去嗎?」

「沒有,我當時馬上就昏過去了,完全沒記憶。不過,我記得她飛的速度很快……應該不會是躲在都市內的某處。」

「照這樣來說,小穗應該躲在雲朵上啰。」

雖然姐姐的這句話彷彿帶著幾分童心,但表情的銳利程度比平常添增兩成。

聽了敬愛前輩的話,美陽小姐低吟一聲後接著往下說:

「應該不會。就算小穗穗有飛行能力,也不太可能長時間滯留在空中。很可能正在某處歇腳。」

「……阿橙。」

阿升的指頭輕敲著手邊的涅斯提,緩緩地開口:

「有沒有一些線索啊?穗實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我在想,會不會她就飛到那地方去了?」

「……穗實想去的地方。」

思考開始運轉。在這一星期又多一些的時間內,曾令穗實展現興趣的事物非常多。譬如說在豐穰祭上,充滿了好奇心的視線可說是毫無分別地掃過一切事物。若要我清楚指出,範圍太廣了不知從何下手。剩下的線索是言行吧——最近她所說的話,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

突然間,思考在腦袋的一角綻放火花。那時候在小路上。

穗實在離開前留下一聲「對不起」。現在我能明白她的意思了。對不起,我是殘留體——一定是因為,她知道我由於姐姐遭遇的事件:心中對殘留體抱持著恨意,才會這麼說。說完穗實便飛向高空。如果這行動代表著,她覺得無法和我在一起——

如果說,遠離我——遠離都市的場所,就是穗實的目的地。

「純白花瞳。」

伴隨著明確自信的一句話,讓大家的視線匯聚在我身上。

「穗實應該會打算儘可能遠離這裡。不過,一旦出了都市,四周都是海,也沒有陸地——如果要找可以落腳休息,而且穗實也知道,並且離這邊距離夠遠的場所……我想應該就是純白花瞳了。」

「原來如此。有可能。」

經過一段沉默的思考,美陽小姐點頭肯定我的想法。

「目前都市已自深海浮上海面,本都市『鶺鴒』沒有手段能靠近純白花瞳。況且那座塔的頂部高過海面,小穗穗理應可以從空中降落在那裡。她若要藏身,沒有地點更加適合。……春前輩怎麼看?」

聽見調查室過去的晚輩尋求意見,姐姐柔和微笑。

「我認為有跑一趟的價值。不管事實如何,萬一小穗還在都市內部,就憑我們的人數,要找遍整個城鎮太難了。如果她人不在純白花瞳,到時候我們再佔領觀測所,請人幫我們找出小穗的行蹤吧。」

元頂尖武裝研究員不疾不徐地陳游她的想法。不愧是「舞姬」。十分可靠——後半那段

話雖然說得簡單,但實際上還滿恐怖的。

美陽小姐得到姐姐的附議,點頭做總結:

「搜尋地點就這麼決定了。接下來就是,要怎麼前往塔頂。」

「沒問題。如果要一雙腳,我有門路。」

阿升踏響腳跟示意。腳——前往純白花瞳的交通工具?

「研究所的邊緣地區不是有一個小碼頭?你如果要潛水艇我拿不出來,不過小艇之類的交通工具,我有辦法準備。可以送阿橙直達純白花瞳。」

「小艇……用船渡海嗎。嗯,好主意,就這麼辦。」

美陽小姐和阿升之間似乎達成了共識。雖然我不太懂,不過我也不打算插嘴。他們馬上就會對我說明,我也不想隨便打斷討論。

「好,這樣一來大致上的行動方針就決定了。」

室長一拍雙手,環視兩位晚輩和一位前輩的臉。

這代表行動就此開始。

「分頭進行吧。橘子箭和小八一起到碼頭。移動時的注意點就由小八作說明。另外,這時間點殘留體驅逐作戰已經差不多要進入準備階段,注意途中不要撞見其他職員。萬一被攔下來耽擱了,會出麻煩。」

「明白了。」「了解。」

「然後,可以請春前輩跟著我一起行動嗎?」

「好呀!。我沒問題。」

美陽小姐和姐姐立刻站起身。我突然有個疑問:

「你們要去哪?」

「拖著這條手臂和你一起去,萬一出事,恐怕只會成為你的累贅。」

美陽小姐搖晃包在白色繃帶內的手腕。

「萬一小穗穗還在都市內,我們會監控研究所內的通訊網,必要時才不會晚一步出手。如果取得了什麼情報,我會再聯絡你。」

收集情報嗎。……啊,對了。

「美陽小姐,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哦?你有求於我還真稀奇。沒問題,儘管說吧。」

美陽小姐豪爽地一口答應。我也直接說出我的請求。

「關於情報中,負責領導殘留體的那個紅頭髮的《長羽型》——我記得好像叫墮天使?關於她的目擊情報,可以請你查出更詳細的情報嗎?」

「對了,阿橙,最後你問的那個是啥意思?」

阿升的聲音伴隨著波浪聲傳進耳中。

在特別派遣調查室與兩人道別之後,我和阿升按照計畫,步行前往這座大規模研究所的偏僻角落。途中每當看見白色制服的衣角,我們便躲進通道的轉角處,宛若間諜一般偷偷摸摸地一路來到碼頭。

「最後問的……你說哪個?」

一邊因承受寒冬的海風而顫抖,我大聲反問。無論潛水或浮上海面時,潛水都市整體都包覆在阻擋水壓的阻隔牆之下,只有這個碼頭例外。此處的阻隔牆開了一個可供船舶出入的「洞口」,刺骨的寒風就是從該處吹入碼頭。不過也是因為這裡太冷了而沒半個人在這兒,也許我們真該感謝這天氣。

不過很冷也是事實,我抱著肩膀。隔了層阻礙,同事的聲音聽來有些模糊。

「我是說,你最後不是拜託大姐頭嗎?調查那個紅頭髮的《長羽型》。我在想,你是不是想要儘可能多收集有關穗實的情報?」

「這個嘛……其實也不是這樣啦。」

曖昧不明的回答。雖不中亦不遠矣——我的想法是這樣。

「要問有沒有關連,是有關連沒錯。但是沒有直接的關連。」

「不清不楚的。這是哪招?像古早時候的猜謎節日一樣?先來個,正確答案就是——噔噔噔噔~~故意賣關子製造氣氛?」

「這音效還滿像的……」

音效云云的就先別管了。

「我也不是在賣關子啦。其實我也不太確定——只是我的想像而已。我也不想散布錯誤的情報,等到真相大白了我會再告訴阿升你的。」

「是喔。算了,都可以啦。找到機會再告訴我吧。」

調整結束——阿升自小艇純白的船身中采出半張臉。

「水上摩托車,整備完成。」

辛苦啦。我一面說,一面心懷敬佩地注視著眼前浮在海面上的船體。這是剛才靠著兩名男生的蠻力從附近的倉庫拖出來的玩意。沒有屋頂的小艇——阿升曰:這已經是舊式的船了,但陳舊的船身外觀讓我感覺到一股踏實感。

「原來阿升你除了驅動槍之外,連船的整備都懂喔。」

「與其說是整備,其實也只是最基本的調律(維修)啦。如果要更進一步調整或保養,我的功力還差很遠。還是玩玩驅動槍比較適合我的個性。」

畢竟我是調律師嘛——他添上這簡短的一句話,話語雖短,話中充滿了自負。

調律師負責把守武裝研究員的生命線——驅動槍。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當初我的行為多麼糟蹋這一位好友的心血。

「……那個,阿升。」

阿升隨口應聲,手摸著帶到此處的涅斯提。他的反應與平常沒有兩樣——但我仍然感到幾分尷尬的生硬。大概阿升也正努力不去在意那件事。一定是為了不要讓我為此迷惘吧。

不過,正因為現在事態緊急——我不想矇混過去。

我深吸一口氣。但話一說出口卻是有夠丟臉的小聲。

「……我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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