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為國犧牲的無名女英雄

這次在第五戰區,聽到很多關於軍民英勇抗戰,為國犧牲,可歌可泣,令人欽佩感動的故事;尤其有不少的老年婦女,在前線,也像壯丁一樣,直接或間接地幫助我軍消滅了很多敵人,結果呢?她們多半壯烈地犧牲了,這裡所敘述的是三個真確悲壯的事實。

一、火葬日本鬼子

今年二月中旬,敵人從南京渡江北進,猛攻蚌埠,那時雖然是第二期抗戰開始,已變更了第一期作戰的策略。只因為離東戰場失利的時間不久,一般人還是懷著恐日的心理,所以一聽到敵人大舉北進,老百姓便紛紛奔向皖西皖南一帶逃難,不久,蚌埠,懷遠,定遠,相繼失陷,淮南便展開了猛烈的血戰。

是我軍奉命退去老人倉(在定遠的南邊)的時候,空氣非常緊張,所有鎮上的壯年男女,固然早已逃走,即老年人也大都搬到鄉下去了。有一位頭髮斑白,個子矮小,年紀六十多歲的小腳老太太,她打發兒女媳婦逃走之後,便獨自一個人忙著在院子裏跑來跑去,時而搬運大捆稻草,時而挑來一擔擔的乾柴,她把這些燃料堆滿了自己住宅的四周。有幾位鄰居以為她貪人家的柴草,趁著大家慌亂的時候,發點小小的洋財,勸她不要這樣,免得將來對方知道了難為情,誰知道這位有智謀的老太太,已經下了犧牲的決心,準備用自己的房子來火葬日本鬼子。

第二天,敵兵果然來到了,像在其他的被侵佔區域一樣,走進村莊逢物便搶,逢人便殺,遇到婦女,不論老幼,照例都要被他姦淫。老太太躲在草堆裏,聽到了敵兵一切的動靜。晚上,他們喝酒,抽煙,大唱大鬧,老太太化裝成一個叫化婆,跑到各家門口去討飯,看到自己家裏那十幾個敵兵,也都懶洋洋地在那裏打盹,於是便輕輕地把門扣帶上,再把袋子裏預備好了的鎖套上,然後劃燃火柴,執行她的偉大計劃。因為那晚風颳得很大,一時火花燭天,噼噼拍拍,燒得那十多個鬼子連骨頭都化成了灰,老太太眼看著殺敵的計劃實現了,快樂得忘記了一切。駐紮在別個村莊的敵兵,還以為是他們自己隊伍故意放的火,也沒有人來援救;這時老太太還想用這個方法,來消滅第二批第三批敵人,終於被鬼子知道了,把她捉住砍成了肉泥。

這位智勇雙全的老太太,光榮地犧牲了;可是她的忠魂,將永遠地隨著偉大的中華民族而長存!

二、手榴彈的用處

這又是一個淮南女英雄的故事:

當敵人攻陷洛河的時候,在某一個小市鎮上,也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不肯逃走,鄰居都勸她不要留在家裏,遭敵人的蹂躪,她說:

「我捨不得祖宗留下的這些產業,我捨不得自己辛辛苦苦地蓋的這所茅屋,要走也要等殺死了幾個鬼子才甘心。」

別人都以為她說大話,士兵更懷疑她也許負有某種使命,所以留在鎮上不走,第五路軍的一位弟兄,用著廣西話問她:

「丟那媽,你為什麼還不走?日本鬼來了,他要你的命!你該不是……」

因為這位弟兄的語氣,有點來得太唐突,使得老太太生氣了,她馬上給他一個諷刺的答覆:

「我生為洛河人,死為洛河鬼,我不願和人家一樣的逃命,倒要看看鬼子是個什麼樣兒。」

旁邊另一位士兵,知道這是她的氣話,他想這位老太太也許是位愛國的女英雄,不能輕易得罪她;於是忙向她解釋我軍奉命撤退的意義,並勸她一同走,免得做了無謂的犧牲,這時老太太轉怒為喜的說道:

「老鄉,你們應該走的,鬼子一天不消滅,國家就需要你們去拚命。我年紀已老,死了沒有什麼關係,只恨手無寸鐵,不能在未死之前殺掉幾個鬼子,為國家出一點力。你可以給我幾個手榴彈嗎?」

「好的,好的,你這樣勇敢,實在令我們太欽佩了,我們一起來和鬼子拚吧,我們也要打死了鬼子才甘心的。」

連方才那一位要她逃走的弟兄,都感動得流淚了,他們立刻給了她兩顆手榴彈,並且告訴她丟的方法。老太太把手榴彈握在手裏,像愛護她初生的孩子似的把它抱在懷裏,她連連向弟兄們作揖,弟兄們感動得全身血液都沸騰起來,他們決計不退了,心想一個從來沒有上過火線的老太太,都要和敵人去拚命,難道我們就讓她孤軍奮鬥嗎?我們在這裡多消滅幾個敵人,就替後面的弟兄省了幾顆子彈,多救出幾個同胞,於是有四五個人沒有退去。

老太太在敵人踏進村莊的黃昏,把兩顆手榴彈用力丟去,炸死了十多個敵人,正在她大聲叫喊:「老鄉,再給我一顆手榴彈,快點再給我一顆!」的時候,在砲火中做了偉大的犧牲!

三、老間諜

在轟動全世界的台兒莊殲滅戰過程中,不但有許許多多的女兵,在戰場上與將士共安危;而且有一個忠勇壯烈的女間諜,值得我們永遠紀念她,頌揚她的。那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太太,當敵人攻陷莊城的時候,她來不及逃跑,因此便留在敵人的後方,做了敵兵集體輪姦的犧牲品。這位老太太內心固然恨之刺骨;可是外表卻半點也不露出仇恨來,總是這樣笑嘻嘻地侍候他們,供他們驅使,作弄。敵人以為她是漢奸的現成材料,特別予以優待,用種種卑鄙手段去哄騙她,說是佔領了莊城之後,要給她許多好處,指使她到我軍陣地來偵察軍情。老太太是個熱心愛國的志士,又是親身受了鬼子的侮辱,她認為這是個報仇的好機會到了,於是很高興地答應了這任務。她領取了漢奸記號之後,便悄悄地跑到我軍陣地上來,要求士兵帶她去見官長,詳詳細細地報告了敵人陣地上的各種情形。當時官長還不敢相信,因為曾經在東戰場上,看見過不少的老女漢奸,所以遇著老嫗跑來火線,便特別小心防範。這位老太太也看出了官長的意思,就激昂慷慨地說道:

「官長,請放心好了,我是中國人,自然要替中國的軍隊出力,我這麼老了,又是受了敵人汙辱的,難道還想偷生嗎?無論為公為私,都得幫助我們自己的軍隊去消滅敵人。官長,請你相信我吧,我是絕對不會做漢奸的。」

池師長見她說話如此懇切,非常感動。他說:

「是的,凡是中國人,都應該替自己的國家出力,我自然相信你是熱心愛國的,此刻還想請你再去敵人的陣地偵察敵人彈藥庫的所在地;不過,你回去要特別小心,不要讓他們知道你是來報告消息的。」

當天晚上,我軍照著老太太的報告向敵人猛攻,果然炸中了敵人的砲兵陣地,獲得很大的勝利,第二天,第三天她都是按時來,每次都給了我軍許多的幫助,但是到第四天,不幸給敵人知道了,把她炸成了兩段。老太太就這樣盡了她報國的責任,光榮地犧牲了!我們聽了她這個壯烈犧牲的故事,沒有流淚,只有欽佩她的偉大,只有加深對敵人無限的憤怒。

姊妹們,我們都要以上述三位老女英雄為模範,即使敵人已經來到面前,也非殺死他幾個不可,千萬不要作無謂的恐慌,更不應該有無恥的屈服,我們要學習她們殺敵報國的方法及偉大犧牲的精神!

二七年六月二十七日冰瑩臥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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