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健兒在淮上

從六安到徐州,這一路上所聽到關於廣西軍隊的種種佳話,實在太令人興奮了,固然在我們意想以內的廣西健兒,應該有許多好現象,值得大家來讚美的;因為他們有精明的統帥,有嚴格的訓練,有深刻的政治認識,在這神聖的民族生存鬥爭中,自然會表現出優越的成績來,特別是對於軍民合作這一問題,在他們應該不發生絲毫的困難。這是誰都知道的,廣西健兒,大多數都是由各地民團後備隊抽調出來,他們本身就是老百姓,對老百姓應該能夠體貼入微,替他們解除困難和苦痛。果然據壽縣,正陽關一帶老百姓的報告:「廣西兵不但不擅進老百姓的住宅去騷擾人家;不但買東西是公買公賣,不爭價值,就是喝老百姓一杯茶,用老百姓一些草,也都要付還相當的代價。」因此在淮南各地的民眾對廣西健兒,都加以「青天軍」的榮譽。這裡我要轉述幾件有口皆碑的事實,讓大家的精神興奮興奮。

去年冬天,東戰場大軍撤退的時候,曾有小數部隊現出崩潰的現象,趁機搶劫老百姓的財物,致使戰區同胞恐怖萬狀,深感逃生無門,當時五路軍的士兵,沿途幫助老百姓排難解紛,無意中做了老百姓的護符。據由蘇常逃到淮南的難民說:「廣西兵遇著老弱的難民,挑的東西太重,或背著小孩走不動時,他們往往幫助老百姓挑著或背著逃走,掩護他們平安地退出災區。」

在舒城前線的某農村裏,有一個廣西兵向老百姓購買一雙布鞋,老百姓以為軍人的買賣照例要有很多的還價,因此對價值四角的布鞋,竟索價一元之多,不料這位弟兄馬上付出一元鈔票,毫不作聲地拿著鞋子跑了。老百姓因為不相信天下有這樣的好人,反而懷疑這張鈔票是假的,連忙追他回來,要求另換一張,士兵認為無故受辱,急得幾乎要哭出來,他對天發誓說:「革命軍人是不用假票的,如果有錯,願意用腦袋換取這一雙布鞋。」旁觀的人感其至誠,把鈔票拿來一看,果然不是假的,大家責備賣鞋的農人貪財,勒令退還六角,以表示公道。

今年二月間,在上窰前線的某農村裏,有一個五路軍的下士,剛從火線受傷下來,向老百姓要點水喝,老百姓看他個子又矮,臉皮又黑,說話「吱吱唔唔」,很像前次捉到的日本俘虜,把他毆打了一頓,綑送到團部去邀功。經副官一問,原來是自己這邊立了功的戰士。老百姓嚇得要命,滿以為大禍就在眼前,不知道要如何賠禮才好;誰知團長卻嘉獎他們熱心衛國,絲毫不與他為難。

在洛河也有一宗類似的案件:那是一個廣西北流的壯丁,因為生來就沒有離開過北流,當然沒有辦法可以聽懂外面人的說話。這次在洛河作戰,受了傷不能趕上隊伍,落在一個農村裏。為的餓了幾天,想向老百姓討點飯吃,那知老百姓聽不懂話,懷疑他是敵人,問他:「你是不是日本人?」這位廣西兵,聽不懂北方話,只是點一點頭,表示客氣。那裏曉得這客氣,卻激起大家的憤怒來了,馬上把他吊在樹上,打得遍體鱗傷,後來送到鄉公所去,也因為彼此語言不通,審問不出其所以然來。大家一口咬定是「日本鬼子」,非要送到師部去把他槍斃不可。鄉公所只好接受大家的要求轉解到師部去;幸虧承審的軍法官也是一個北流人,這纔明白他是有功於國家的負傷戰士。軍法官認為事出誤會,而且大家都是為的疾恨敵人,便也不加深究,僅僅略為告訴老百姓應該怎樣認識敵人,便讓大家回去了。

像這樣的佳話,我們聽到很多;尤其是韋雲淞和覃連芳部隊作戰之勇敢,真值得我們大大地誇讚一番,記得大公報的記者,已經寫過了許多好話,這裡不再重述,僅僅介紹幾件比較重要的補充資料,也就夠表現蘇皖民眾對於五路軍愛戴的情形了;其實在這次全面抗戰過程中,所有軍隊留在戰區的佳話,一定不在少數,希望大家分別報告出來,用以鼓勵前方的將士,促成軍民更嚴密地團結起來。我想這也是從事文化救亡的同志們,一件重要的工作,大家一定都願意做的。

二十七年四月二十日於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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