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對峙

武威郡境內地廣人稀,蒼涼異常,哪怕荒漠之中的綠洲裡面,也沒有居住多少人類。

羌人大軍駐紮在一片綠洲之中,裡面的原住民也都被屠殺一空,整片綠洲都被羌人佔據。

馬超帶著幾個親兵來到了一面戈壁之上,再次駐足許久,卻絲毫沒有偵察到西涼軍的行蹤。

他騎在戰馬上,一雙虎目眺望遠方,眉頭緊緊皺起,頗為不安地說道:「為何會如此?」

與陳靜相約在這片戈壁附近坑殺羌人,可到了約定的時間,西涼軍卻沒有一人出現。

「難道,他察覺到了什麼?」

心中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煩躁,馬超對一個羌人首領說道:「廣派偵騎,一定要找到西涼軍蹤跡!」

從一開始,馬超就沒有想過要幫助陳靜坑殺羌人。

他擊殺劉璋使者,也不過是為了麻痹陳靜罷了,只要能夠將西涼軍誘到荒漠之上,而後一戰將其全殲。

那麼整個涼州都會變得無比空虛,馬超就可以趁勢攻之,成為名副其實的西涼王。

至於父親馬騰在蒲坂為官之事,馬超卻絲毫並不以為意。

每當他想起自己母親,死在馬騰懷裡的時候,馬超心中都會湧出一絲恨意。

這種恨意經過十幾年的沉澱,如今變得越發濃重起來。

「他的死活,與我何干?若他不是我父親,又豈會活到現在!」

錦袍隨風舞動,戰馬在沙漠上刨著蹄子,不安分的打著響鼻,無聲抱怨自己一直停留在這個鬼地方。

馬超的戰馬,無疑是那種最精良的坐騎。

它渴望在草原上奔騰,哪怕實在荒漠之中縱情飛馳也可以。這種戰馬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一直站在原地無所事事。

假如長時間不縱情賓士,戰馬自身爆發力也會下降,所以優秀的戰馬都要時常鍛煉才行。

感受到了胯下馬兒的心緒,馬超不由微微一笑,摸著戰馬脖子上的鬃毛輕輕安撫了一陣。

戰馬感受脖子上那支手掌的溫度,這才慢慢安靜了下來。

馬超安撫好了戰馬,就從懷中摸出了一張絲綢,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字跡。

「有天子密詔在此,縱然殺了陳靜佔據涼州,也是名正言順之事!」

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馬超忽然一夾馬腹,喝道:「駕!」

戰馬前面兩支蹄子高高揚起,口中發出了一陣歡快的嘶鳴,而後卯足了力氣往前飛奔而去。

背後,是一大片被揚起的黃沙,還有一連串清晰的馬蹄印。

至於陳靜為何現在還沒出現這個問題,卻暫時被馬超拋之腦後,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縱馬飛奔,再飛奔。

……

西涼軍所在的綠洲之中,一百多具屍體被扔在了荒漠之中,可是地面血跡卻仍舊存在。

這些士卒大多都是去年才徵召而來,雖然都是百里挑一之輩,卻沒有經歷過鮮血的洗禮。

哪怕當初伏擊羌王宋建,也沒有進行什麼短兵交鋒。

故此,當這些人看到地上的血跡以後,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哪怕篝火上面架著香噴噴的烤全羊,許多人也都沒有了食慾。

至於陳靜,卻談笑風生坐在一大灘血跡旁邊,用利劍割下了一些羊肉,大口咀嚼著,面露陶醉之色。

「這幾日一直吃乾糧,沒想到剛出荒漠,就有烤好的羊肉加餐!」

吃著美味的羊肉,陳靜也不理會其中蘊含的羊騷味,露出了一臉享受的神色。

再次撕咬了一大口羊肉,陳靜向楊秋說道:「對了,這支異族部落之中,還有千餘頭綿羊,都殺了煮湯分給士卒們吧。」

楊秋領兵而去,就開始屠殺起這支部落裡面的羊群。

戰爭就是如此殘酷,毀其家園,殺其族人,而奪其財物。

若非還要與羌人作戰,陳靜甚至會留下這個部落中的女人,將她們全都帶回去,當做貨物賞賜給有功將士。

過了一段時間,大軍終於安營紮寨完畢,樊稠、楊定、馬玩也都來到了陳靜面前。

在楊秋的指揮下,很快就出現了一鍋鍋冒著熱氣的羊肉湯,眾人聞著那種略帶腥燥的香味,頓時感覺食指大動。

「使君,羊肉湯都煮好了,士卒們也都摻和著乾糧開始進食了。」

陳靜起身輕輕拍了拍楊秋的肩膀,說道:「楊將軍辛苦了。」

楊秋跟幾人都坐下來以後,忽然皺眉說道:「使君,這個位置距離我們預定的那個綠洲,好像還相隔甚遠啊。」

楊定驚愕地問道:「我們不是一直往西行軍么,為何會相差甚遠?」

楊秋臉色微紅,說道:「我等前日行軍,已經往北方偏移太多,雖然後來一直往西行軍,如今卻處於目的地東北方。」

「想要抵達目的地,至少還要行軍兩日。」

眾人聞言都是臉色微變,在荒漠之中行軍絕對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這幾日眾人已經深有體會。

由於大軍不適應沙漠行軍,行軍速度本來就被預料之中慢了許多,現在還要多耽誤兩日時間,絕對會貽誤戰機。

更為重要的是,由於沙漠中沒有木材,所以眾人基本沒有帶上許多糧食,背包中基本都是乾糧。

雖然大軍攜帶乾糧有很多,可是西涼軍後勤供給幾乎已經被斷絕,他們儘早擊敗羌人而後撤退,才是最為明智的舉動。

在荒漠、戈壁之中,稍有不慎都會全軍覆沒。

大軍每多耽誤一天時間,危險也就會多上一分。

所以聽說這裡距離目的地,還有較遠距離的時候,眾人才會感覺頗為不安。

沉默了半晌,陳靜忽然說道:「現在已經過了與馬超相約的時間,假如我們再拖延兩日,縱然抵達目的地,也不知道羌人還在不在那裡。」

楊秋臉上滿是自責之色,說道:「若非末將帶錯了路,恐怕也就不會如此了,還請使君責罰!」

陳靜擺了擺手,道:「荒漠之中方向難辨,這件事情不能全部怪你。」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楊定忽然說道:「臨走之前先生再三交代,要謹慎防備馬超。」

「不管能否遇到羌人大軍,使君都應該小心才對。」

樊稠亦是說道:「雖然馬超使詐的可能性比較小,然而有所防備終究不是一件壞事。」

馬玩卻是坐在旁邊,不發一聲。

自從他被陳靜打了軍棍,剝奪了許多兵權以後,為人就收斂了許多。絕大多數時間都是沉默不語。

陳靜聽見楊定與樊稠之言,卻是笑了起來,道:「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指望過馬超。」

諸將聞言大驚,不由齊聲問道:「既然如此,使君為何執意出兵武威郡?」

陳靜大聲笑道:「雖然不指望馬超能夠助我坑殺羌人,可是此戰殺盡羌人之決心,卻不會有錯。」

楊秋疑惑地問道:「若沒有馬超相助,使君如何能夠殺盡羌人?」

樊稠卻是眼睛一亮,代替陳靜答道:「羌人戰鬥力並不強悍,之所以百餘年來為患涼州,不過是因為他們分散而居,不容易討伐之故。」

「此次若是羌人能夠將大軍盡數集結在一起,憑藉我軍戰力,縱然與羌人正面交戰也能將其擊潰。」

「使君莫非就是打得這種主意?」

陳靜聞言大聲笑道:「正是如此!」

羌人盤踞在隴西四郡,若是貿然領軍討伐,大軍將會穿越好幾片沙漠,消耗的糧草、補給將是一個天文數字。

更為重要的是,這種消耗還不見得能夠得到回報。稍有不慎,大軍遠征荒漠甚至可能會全軍覆沒。

隨後,陳靜眼神微微眯了起來,冷哼道:「馬超若是識相自然很好,假如他敢有二心,此戰定要將其一併擒殺!」

陳靜這種人,又怎會輕易相信馬超會投誠?

從一開始,他就想要打一場硬戰,而不是投機戰爭。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同意與馬超在武威郡會面了,因為在戈壁之中,想要埋伏羌人幾乎沒有可能。

之所以沒有將自己打算提前告訴鍾繇,陳靜就是怕他不同意罷了。

畢竟在荒漠之中與羌人交戰,西涼軍完全不佔據地利,在關中四面受敵的情況下與羌人開戰,也不是明智之舉。

陳靜需要一個出征的借口,而與馬超聯合坑殺羌人,就是一個最好的借口。

雖然這個借口,顯得有些幼稚,顯得有些不可信,可是又怎樣呢?

將眾人表情盡收眼底,陳靜正色說道:「眼下之計,還是先抵達與馬超相約的地方才行。」

「那個時候,不管馬超真心投降,還是想要賺我涼州大軍,都無所謂了。」

諸將聞言狠狠點了點頭,就去安置麾下士卒。

……

肥美而充滿汁液的仙人掌,在陽光照耀下仍舊顯得那麼安靜,只是它身上那些尖刺,卻散發出了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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