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中伏

劉辟引軍摸近益州軍營寨,只見營寨之內燈火昏暗,悄無聲息,益州軍居然沒有絲毫防備。

劉辟見此情形,當即大喜過望,就欲領兵前去劫營。

或謂劉辟曰:「張任乃巴蜀名將,行軍布陣、安營紮寨都是非常嚴密,又豈會防備如此鬆懈?」

「事出反常必有妖,恐怕這是張任故意設下圈套,想要賺我軍劫營啊。」

劉辟聞言心中一驚,問道:「若果真如此,卻該怎樣行事?」

那人說道:「將軍不妨將計就計,先引一彪人馬前往劫營,隨後詐敗而逃,引得益州軍伏兵盡出,將軍卻讓人在逃跑的路上設下伏兵。」

「賊人見將軍潰敗,必定不會輕易捨棄。待其領兵追殺進入伏包圍圈以後,伏兵盡出必可大破益州軍。」

劉辟聞言大喜過望,就對那人說道:「若此計有用,吾定會記下汝之功勞。」

言畢,劉辟便依計行事,而後領兵前去劫營。

益州軍營寨安靜的有些太過詭異,劉辟小心翼翼領軍殺入寨中,而後開始四處放火。

「殺!」

火光衝天而起,照亮了半個夜空,喊殺之聲更是打破了黑夜的寧靜。劉辟縱馬揮舞著大刀劈開一個帳篷,發現裡面居然睡得有人。

劉辟先是一愣,而後大喜過望,吼道:「放火,殺賊!」

不少益州軍尚在睡夢之中,都已經被如狼似虎的關中軍殺死,劉辟領軍在益州軍營寨之內縱橫馳騁,所向披靡。

營寨之內雖然留有益州軍,可人數並不太多,絕大多數都是老弱病殘,劉辟居然沒有見到一個勇武過人的士卒。

而且這些益州軍根本沒有絲毫戰意,見關中軍攻破營寨,當即紛紛跑出營帳跪地投降。

「將軍,營寨之內雖然有不少益州軍,可仍舊有不少兵馬不知動向。」

劉辟也感覺到了不對,他急忙讓人抓來了幾個俘虜,向那幾個人問道:「你等主帥以及精銳部隊哪裡去了,營寨之內為何只有這麼一點人馬?」

被俘益州士卒戰戰兢兢地答道:「主帥急著回軍救援廣漢郡,又怕將軍領兵追殺,這才讓我等老弱病殘傷兵虛張聲勢,在此地安營紮寨。」

「張任將軍早就率領大軍,星夜兼程往劍閣趕去了。」

劉辟聞言又驚又怒,罵道:「匹夫好生狡猾、冷血,居然以麾下袍澤為誘餌!」

罵過之後,劉辟就遣人將在後面設伏的兵馬叫過來,而後一把火燒掉了益州軍營寨,連夜往前追擊張任。

……

一片地勢險峻的密林裡面,副將滿臉疑惑向張任問道:「將軍既然知道劉辟會趁夜追擊劫營,為何不在營寨之內設下伏兵,反而留下那麼多士卒送死?」

張任望著營寨方向衝天的火光,幽幽嘆道:「劉辟雖然並非什麼大將之才,卻也是個沙場宿將,縱然領兵劫營,也會小心翼翼防備。」

「若是我等在營寨之外設下伏兵,定然不能重創關中軍。」

「這也是為什麼,我明明知道劉辟會來追擊,也沒有派遣精兵強將以伏兵斷後了。」

說到這裡,張任臉上露出了難以琢磨的笑意,道:「關中軍常以仁義之師自稱,只要營寨之內士卒們投降,劉辟絕對不會妄殺俘虜。」

「縱然有些人會在一開始不幸被殺,後面之人卻是可以保全性命。」

又有一人又問道:「將軍既然知道劉辟乃是沙場宿將,領兵作戰定會小心翼翼,不會輕易中伏,為何又在此地設下伏兵?」

劉璝大笑兩聲,替張任答道:「劉辟見我等以老弱病殘傷虛張聲勢,必定以為益州精銳部隊,會不顧一切往劍閣撤去。」

「如此一來,劉辟戒備之心必定開始鬆懈,又豈會有不中計之理?」

諸將聽到這裡,當即紛紛拜服。

……

劉辟一邊行軍,一面催促著士卒們前進:「快,快走,一定要追上益州軍!」

關中軍已經在益州軍營寨,耽誤了很長時間,若是不能急速行軍追擊,待張任率領益州軍撤出巴郡,劉辟也只能望洋興嘆了。

故此,他完全如同張任所料那般,不再小心翼翼行軍,反而急匆匆的領兵追擊。饒是如此,在將要路過險峻地段的時候,劉辟也會遣人先去偵查一番。

大軍急速前行,路過幾個險峻地段都是暢通無阻,劉辟終於完全放鬆了警惕之心。

又來到了一個險峻之地,有人對劉辟說道:「將軍,是否要派人前去偵查?」

劉辟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益州軍著急著撤出巴郡,又想以疑兵之計阻礙我等行軍,哪裡會在沿途設下伏兵?」

「前面已經在偵察方面浪費了太多時間,若是再這麼下去,不知何時才能夠追上益州軍。」

「全軍聽令,莫管其他,急速行軍!」

備周則意怠,常見則不疑;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

一路追擊而來,早已使得劉辟徹底放鬆了警惕,故此他才沒有像以前那樣,小心翼翼先派斥候偵察,就率領大軍往前行駛。

經過將近一夜的戰鬥、行軍,關中士卒臉上都有著明顯的疲態,劉辟看見這一幕,心中閃過了一絲憂色。

他不知道,關中軍以這種姿態追上益州軍之後,到底還能保留多少戰鬥力。

「我軍如此精銳,在這等急行軍的情況下,都會疲憊不堪,想必益州軍會更加勞累吧?」

念及於此,劉辟才稍稍有些放心。

天色已經微微放明,清晨雖然有些清冷,可是對於急行軍的關中軍而言,卻沒有絲毫影響。

劉辟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忽然發現道路兩旁都是崇山峻岭,他們走的這條山路亦是十分狹窄。

見此情形,劉辟搖頭嘆道:「看來張任幾人被稱為巴蜀名將,也只不過是浪得虛名之輩罷了。若是吾領軍撤退,只需在此地設下一彪伏兵,又何懼追兵?」

卻不想,劉辟話音剛落,忽然聞得一聲炮響,兩旁本來十分安靜的山上,忽然豎起了密密麻麻的旗幟。

隨著棒子聲響起,密密麻麻的箭矢從兩旁傾瀉下來。

「糟糕,中計了,快撤!」

劉辟望著一個又一個士卒倒地不起,當即目眥欲裂,大聲吼叫,指揮著士卒往後撤去。

「轟隆隆!」

然而,張任既然費盡心機引誘劉辟過來,又怎會如此輕易讓關中軍撤退?

巨大的石頭從山上滾落下來,將大軍撤退的後路死死堵住。

劉辟一邊揮舞著手中武器,將飛來的箭矢打在地上,一邊大聲吼叫道:「騎兵下馬,不顧一切翻過巨石逃出去!」

山路不同於山谷,縱然後路被大石頭堵住,步卒亦是可以翻越而過,只不過速度會大大降低罷了。

「啾啾啾!」

一道道箭矢密密麻麻射向劉辟,益州軍士卒早已得到了命令,要先將關中軍主帥射殺。

「將軍快走!」

劉辟身旁親兵舉著簡陋盾牌,死死擋在了他前面,大聲吼道。

然而箭羽實在太密集了,縱然有盾牌相護,也有不少士卒倒地不起。

「撤,快撤!」

劉辟感覺到了死亡氣息撲面而來,心中閃過一絲恐懼,可他仍舊強作鎮定,指揮著士卒們往後面撤去。

「噗嗤!」

一不留神,劉辟右臂就被箭矢射中,他忍不住發出了一道悶哼聲。

「將軍,你頭盔太醒目了,賊人都往這邊射箭,兄弟們根本扛不住。」

說到這裡,那個親兵讓其他人用盾牌擋住他與劉辟,而後摘掉自己頭盔遞給劉辟,說道:「將軍,我們還是換個頭盔吧。」

劉辟知道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就迅速與那個親兵換了頭盔,並且開始下馬步行。

親兵換過頭盔以後,帶領了一些士卒離開,沒過多久便被益州軍射死,劉辟虎目含淚的看著這一幕,咬緊牙關往後面突圍而去。

「劉辟已死,投降不殺!」

張任站在上面,遠遠看見帶著劉辟頭盔的那人被射殺,不由大喜過望,大聲吼叫著。

「劉辟已死,投降不殺!」

益州軍士氣更盛,大聲怒吼著。

關中軍聽到這個聲音,都有些騷亂了起來,卻很快被基層軍官安撫住了,繼續往外面突圍。

張任看見死了主將,仍舊冒著箭羽有序撤退的關中軍,忍不住嘆道:「關中軍之精銳,果真天下莫及啊。」

感嘆過後,他卻是眼中寒芒乍起,厲聲喝道:「全軍追擊,殺敵立功!」

「殺敵立功!」

益州軍全都兩眼放光,大聲吼叫著往山下殺奔而去。

劉辟好不容易撤出這道險峻地段,身上已經中了三箭,若非有盔甲阻擋,恐怕他早就被射死了。

饒是如此,劉辟仍舊感覺有些暈眩感。

「撤,快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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