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重逢

濮陽城中發生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天,如今整個東郡都轟動了,甚至其他相鄰的郡縣也都在談論這件事情。

這個時代,並沒有後世的種種娛樂措施,如今好不容易發生一件大事,人們自然爭相議論。

是以,東郡之內,上至達官貴人、豪強士族,下至販夫走卒、佃戶家奴,現在無人不知陳旭之名。

樂平,隸屬陳留,與東郡白馬相鄰,卧虎嶺就坐落在此地,如今天色昏暗,山中偶爾響起野獸的嚎叫,使得此地人跡罕至。

就在此時,卻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來者先是警惕的環顧四周,見四處無人,才迅速的向山中奔去。

此人正是陳旭,濮陽城殺人之後,他便騎馬逃竄,奈何渾身鮮血,又騎著高頭大馬,頗為顯眼。

為了躲避官兵追捕,陳旭不得不忍痛丟棄駿馬,讓他朝其他方向跑去,自己卻躲進山中,洗掉身上的血跡,晝伏夜出,往樂平趕來。

東郡的各個縣城,都張貼了捉拿陳旭的告示,為了安全,他白天躲起來休息,夜間趕路,再加上選擇的都是一些人跡罕至的偏僻山路,中間還迷路了幾次,所以花了三天時間才到達此地。

經過三日風餐露宿,陳旭衣服有些破爛,長發披散在肩膀之上,配合他那矯健的身影,宛若一隻草原上的雄獅。

陳旭看著卧虎嶺,經過三日逃亡,居然感到一絲親切。

由於在濮陽城連殺十七人,陳旭身上不知不覺間就帶上了一些殺氣,所以夜晚雖說是猛獸覓食的時候,尋常野獸卻也不敢招惹陳旭。

「我來此地,不知道是否會給兄長帶來麻煩。」

或許是近鄉情怯吧,陳旭翻山越嶺,遠遠望著典韋的居所,居然有些躊躇。

就在此時,一陣惡風伴隨著虎嘯之聲,撲了過來。陳旭心中一驚,立馬閃身躲避,然後如同猿猴般爬上山中的大樹。

突如其來的襲擊,使得陳旭嚇出了一身冷汗。

大樹粗壯,樹枝很多,微風吹過,一片片焦黃的葉子飄落下去。

「吼!」

黑夜之中,兩隻散發出幽幽綠光的眼睛,格外嚇人。

「該死,居然忘了山中有猛虎,雖說尋常野獸怕我身上的殺氣,但是猛虎卻是不怕。」

陳旭摸了摸被抓爛的衣服,懊惱地說道,剛才還好他閃得快,不然真的要喪生虎口了。

這幾天下來,他在山中也沒少碰到野獸,才開始還有些擔心,後來卻發現野獸一見到他就跑,故此有些大意,卻是忘了此地有猛虎。

陳旭現在身上,只剩下濮陽城繳獲的那張一石強弓,但是箭矢早已用完,那柄長槍,剛才急切之間也被陳旭丟在地上,看著咆哮的猛虎,陳旭有些頭痛。

若是大白天,陳旭還有膽量與猛虎搏鬥一番,然而現在是晚上,只有零星的月光灑在大地,如果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陳旭看著虎視眈眈的大蟲,考慮半晌,覺得自己今晚只能在樹上過夜了。

然而樹上也並不絕對安全,有很多毒蛇都喜歡藏在樹上狩獵。

不管前爪扒拉著大樹的猛虎,陳旭警惕而仔細的看了看四周。

還好秋天到來,樹上的葉子並不多,一眼就能看出樹上有無危險,見並無毒蛇,陳旭才鬆了一口氣。

「吼!」

猛虎咆哮一聲,突然離開大樹下面,對著一個方向低吼著,聲音之中居然有些畏懼。

陳旭模糊中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有些眼熟,當下心中一喜,不由高聲喊道:「來人可是兄長?」

來人聞言亦是大喜,急忙出聲詢問:「樹上之人莫非是大郎?」

典韋本來在休息,聽得猛虎咆哮,就出來看看,卻不想居然聽到陳旭的聲音,心中頗為喜悅。

既然典韋這個猛將過來了,陳旭自然要向他尋求幫助,在樹上待上一夜,畢竟不好受,連忙回答:「兄長,我正是大郎。」

典韋見陳旭躲在樹上,猛虎在樹下咆哮,急忙過來,撿起陳旭丟在地上的長槍,對著猛虎罵道:「孽畜還不滾開?」

他的聲音猶如悶雷一般,震得陳旭耳朵嗡嗡作響。

還好是在山中,附近村落也離得很遠,不然典韋的聲音肯定會被人聽到。

「莫非那些頂級武將都是大嗓門?」陳旭想起了張飛,心中嘀咕著。

在城門口救下兩個小孩之時,陳旭也是不由自主的大喊一聲,居然讓那三匹馬受驚停頓,之後他才有機會救出兩位孩童。

猛虎畏懼的看了看典韋,先退後了幾步,色厲內斂的咆哮兩聲,然後轉身逃跑。

儘管知道在歷史上,典韋就能逐虎過澗,陳旭也曾看過典韋欺負猛虎的畫面,但是如今見到猛虎如此懼怕典韋,陳旭心中還是感嘆不已。

陳旭從樹上下來,由衷贊道:「兄長真神人也!」

典韋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大郎謬讚,這頭大蟲被我打怕了,不然在晚上它真要拼起命來,連我也要忌憚三分。」

兩人相攜回到典韋居住的地方,典韋拿出一些酒食,兩人一邊喝酒,一邊交談。

就著火光,典韋看到陳旭披頭散髮的樣子,心中疑惑,不由問了出來。

「大郎深夜前來,而且如此模樣,不知為何?」

陳旭放下手中的肉食,整理了一下思維,將事情的經過詳細告知典韋,只是隱瞞了他和陳靜,詐作張其家奴焚毀田地一事。

典韋聽得熱血沸騰,心馳神往。

他是一介武夫,有任俠之氣,素來敬重豪傑,眼見陳旭如此勇烈,不由擊掌讚歎:「好!不想大郎尚未及冠,就有如此氣魄,真大丈夫是也!」

陳旭聞言卻是搖頭:「有兄長珠玉在前,我之所為,有何奇之?」

典韋搖頭說道:「大郎休要謙虛,我輩人物當胸懷坦蕩,實事求是。我在小小縣城之中殺人,如何比得上大郎在郡城之中殺掉張其一家?」

陳旭聞言,不再接話,只是說到:「我惹上如此大禍,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最後才想到來兄長此處避禍,見到兄長住處時,又怕連累兄長,不曾想卻被那頭大蟲逼到樹上。」

典韋聞言,怫然不悅:「大郎既然視我為兄長,又何談連累二字?」

「我雖是陳留己吾人,卻也聽聞張家惡行,大郎重義輕生,為民除害,惹下禍端成為逃犯,我又何嘗不是?『連累』二字,休要再談。」

「況且我一人在山上,亦無人可以交談,甚是煩悶,現今有大郎前來為伴,某甚喜之。」

兩人雖說只是幾日不見,卻彷彿有說不完的話,一直交談到很晚才睡去……

第二日,陳旭因為接連三天提心弔膽的趕路,沒有休息好,所以一直睡到中午還未醒來,典韋不忍心叫醒他,就獨自一人前去打獵。

「大兄,大兄,你快起床。」

恍惚之間,陳旭似乎聽到有人叫他,睜開了乾澀的眼睛,卻見叫他之人居然是陳虎。

揉了揉眼睛,陳旭疑惑地問道:「阿虎,你如何在此?」

己吾與樂平雖然同屬陳留郡,但是樂平靠近北方,與東郡相鄰,己吾卻與樂平相隔甚遠,所以陳虎花了四天時間才趕到典韋家中。

後來陳旭的通緝文書發到陳留,陳旭畫像四處張貼,陳虎心急如焚。

留下獸皮賣的錢財,辭別了典韋妻子,他就星夜兼程趕到卧虎嶺,想給典韋報平安之後回去,卻不想在這裡碰到陳旭。

陳旭見到陳虎,連忙起身,焦急詢問道:「兄長家眷在己吾是否安好?獸皮賣的錢財可曾留給他們?」

陳虎還沒回答,就聽到典韋的聲音:「哈哈,全都安好,有勞大郎掛心。」

在打獵途中,典韋就遇到陳虎,早已了解到了家中詳細事情,十分高興。

他在己吾交友廣泛,殺人逃亡之後,更是為豪傑之士稱讚,有不少人接濟他的妻子、兒子,因此家中生活雖不富裕,卻也不差。

此時他正好進來,見陳旭如此關心自己家眷,且把獸皮賣的錢財留在自己家中,心中頗為感動。

典韋三人都是天賦異稟、勇力過人之輩,更兼幾人胸懷大志、意氣相投,聚在一起除了喝酒聊天,就是切磋武藝,卻是忘記了煩惱。

說是切磋,基本都是典韋指點陳旭兩人。

陳旭、陳虎雖說天生神力,但是與典韋比起來,仍舊相差甚遠。

再加上典韋戰鬥經驗豐富,指教起來也是毫不藏私,因此三人之間的關係亦師亦友。

三人白天打獵、練武,晚上把酒言歡、抵足而眠,幾天下來,彼此之間的關係更加親密。

第三日凌晨,陳旭一大早便叫醒陳虎,對他說道:「阿虎,你不要在這裡多呆,早日回去向家中父母報平安,免得叔父、叔母擔心。」

張家雖說作惡多端,被士人憎惡,但畢竟是張恭親戚,一家三口被人殺死,張恭又怎肯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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