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權勢就是俺老爹

北宋末年「六賊」之一的王黼,是一位投機取巧的能手。

王黼原名甫,因與東漢的一個宦官同名,宋徽宗改賜今名。造物主對王黼頗為慷慨,使他生成了一副漂亮的臉蛋,英俊魁梧;還給了他「多智善佞」的聰明頭腦和能說會道的口才。王黼的命運也頗佳,雖然不學無術,但卻中了崇寧進士第。王黼中進士後,任相州司理參軍,與何志共同領局編修《九域圖志》。司理參軍這個官並不大,野心勃勃的王黼不甘心就此沉於下僚,他無時不在作著陞官夢。

但是他知道,靠學術而出人頭地,對於他是完全不可能的。對於武略他更是一竅不通,而且軍戎之道又充滿危險,他也無心靠此道去獵取高官厚祿。那麼,就只有通過歪門邪道去投機鑽營了,而這又正是王黼的強項。因而,王黼剛一涉足官場,便密切注視著時局的變化,窺伺著鑽營良機,尋找著得力靠山。至於編修《九域圖志》,他只不過是敷衍塞責罷了,其興趣不在於此。

何志的父親何執中為朝廷重臣,他雖然平庸碌碌,但由於地位高,實際權力和影響並不小。王黼認為他可資利用,便千方百計巴結奉迎,首先取得何志的好感。最後終於使何志向其父推薦了他。何執中一見王黼,即為其漂亮的儀表和便捷的口辯所吸引,再加上王黼巧妙的諂媚逢迎,庸相何執中果然喜歡上了王黼,並極力將皇上作了推薦,使王黼很快升為校收郎、符寶郎、左司諫。

王黼略施小計,便旗開得勝,連晉官職,他不禁為自己的聰明才智而暗自得意。但這只不過是他向上爬的第一步,他豈能以此為滿足。王黼利用過何執中之後,隨即轉移了目光,他開始在尋求新的更大靠山。善觀風色的王黼,經過仔細的觀察和認真的思考,最後將搜索的目光停留在蔡京身上。此時,王黼了解到,張商英雖居相位,但不被徽宗所喜歡,後來,又聽說徽宗曾於錢塘召見蔡京,並遣使賜給蔡玉環,於是便準確地嗅到了徽宗再度起用蔡京的意向,因而他決定開始新的政治投機。他先是上書奏事,無恥地為早已嗅著的蔡京歌功頌德,接著又以一副「義正辭嚴」的架勢對張商英進行彈劾。

此舉投合了徽宗的心意,因而張商英隨之被罷免了相職。蔡京復相後,非常感謝王黼彈張助己之功,因此對王黼大加提拔,接連授王黼以左諫議大夫、給事中、御史中丞等職。只用兩年時間,王黼便從校書郎這樣的小吏驟升到御史中丞這樣的高位,他的第二次投機又大獲成功。投機,給他帶來了莫大的利益,他更加如痴如狂地迷戀上此道了。

找到了蔡京這個大靠山,為了進一步加深蔡京對他的好感,王黼又想出了一個新主意,即謀罷何執中的官位,而使蔡京專執國政。為此,他不惜恩將仇報,上疏彈劾何執中,竟將何的「罪狀」羅至二十條之多。此時,他不僅一腳踢開了何執中,而且還投井下石,其人品之卑劣,實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而在此過程中,何執中還蒙在鼓裡,對王黼稱讚不已,直至他獲悉真相後,才氣憤地大罵王黼「不是東西!」

時鄭居中頗有權勢,王黼看到他未來潛力很大,於是又去巴結鄭居中。不過他這次投機不為得計,蔡京因與鄭居中不合,看到王黼又去巴結鄭居中,不禁發怒,結果將王黼貶為戶部尚書。

宦官梁師成、童貫深得徽宗寵幸,權傾朝野,王黼更是竭力巴結之,尤其是對號稱「隱相」的梁師成,王黼更是奴顏婢膝,以父禮事之,稱為「恩府先生」。認賊作父,這在一般人看來,簡直難以想像,但對於王黼,這卻算不得什麼,權勢就是他的父母,他只認權勢,不知其他,為了權勢,他什麼下賤的事都幹得出來。這也是歷史上一切佞幸的共同特點。他們正是依賴這一常人所不具備的特殊素質而得以飛黃騰達。

王黼為獲得高官厚祿,不斷在尋求政治靠山,絞盡腦汁去巴結各種權好,但他們還都不是他最大和最後的靠山,他的最大和最後靠山是皇帝——宋徽宗本人。王黼完全清楚這一點,因而在向徽宗諂媚邀寵方面,他更加使出了渾身的解數。王黼憑著他「多智善佞」的天才,逐漸獲得了徽宗的寵信,因而此後更是青雲直上。宣和元年,拜特進、少宰,連超八階,官至副相,成為「宋朝命相未有前比也」的特例。可謂寵傾一時。

「善佞」給了王黼如此豐厚的報償,此後,他益發堅信此道,變著法兒地向皇帝獻媚,而不顧個人廉恥及國計民生。

為了讓徽宗玩得盡興,他極力迎合併設法滿足徽宗荒淫靡爛的生活,對人民盡收刮敲榨之能事。為此,他還建議成立了供奉皇帝享樂所需的專門機構——應奉司,自兼提領而以梁師成為副。北宋官僚機構效率低下在歷史上最為著名,而這應奉司倒是效率頗高,剛一成立便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一時間,全國大小官吏莫不競相將本地最好最貴的物產珍品,最美最亮的女子上交應奉司,而轉呈皇帝老兒,供其享用。而此時正值四海困窮、民不聊生之際,王黼只顧取寵徽宗,而根本不顧百姓死活。

為了博得皇帝老兒的歡心,王黼個人在徽宗面前更是媚態百出,不成體統,而全然忘記了自己的大臣身份。侍宴時,王黼為了給徽宗助興,常常「短衫窄侉,塗抹青紅,雜倡優價儒,多道市井淫蝶試浪語」。有時在進行耍集市的遊戲時,由王黼扮演市令,徽宗故意責罰「市令」,用鞭子抽打王黼取樂,王黼則連連哀求徽宗:「求求堯舜賢君,您就饒了我這一回吧!」君臣玩得十分盡興,旁觀者則啼笑皆非。值得玩味的是,王黼諂媚成性,哪怕是在做這種君不君、臣不臣的遊戲時,他也沒忽略藉此對徽宗歌功頌德,而稱其為「堯舜賢君」,這真是一大諷刺!

浪蕩皇帝宋徽宗還喜歡微服出遊以消愁解悶,有時甚至尋花問柳。王脯作為副相大臣,不但不予勸止,反而大加慫恿,同時還經常隨侍,君臣共作逍遙遊。一次微行時,路遇牆頭擋道,王黼便立即送上肩膀,徽宗踩著他的肩頭翻越過了牆。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