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賭博,不是為了贏錢

陞官之道,五花八門,尤其是在亂世,歪門邪道的陞官方法很多。討好上司以求顯達,這是拍馬者的最終目的,然而,拍馬也需要技術,除了一般的技巧以外,還需要一些特殊的技術。如:某君善打麻將,而上司也樂於此道,於是二人成了賭友,同台賭博,此君故意拆牌,讓上司贏,討得上司高興,由此得以陞官。又一君善打橋牌,而某領導也樂此不疲,於是雙方交往增多,成了好友,一有機會自然會提拔提拔。

精於此道者,必須以掌權的上司為對象,瞄準上司的嗜好,以迎合上司的心理,討取上司的歡心。

民國初年,有人因善賭而爬上了內閣總理的寶座。

潘復,山東濟寧人。民國年間曾任財政部長、鹽務署長等要職,是政壇上少有的「不倒翁」。潘復陞官有一絕技——賭博。他愛賭,善賭,他在小小牌桌上發揮出神奇的魔力。他的宅第,客人來往不斷,梁士冶、王克敏、張宗昌、李景林等權貴政要都是他家的常客。

潘復常利用賭桌廣交朋友,再利用賭友關係在政壇上維持和攫取權力。潘復本來做的是皖系的官,皖系被直系打敗後,他本應下台,但他在賭桌上與直系的劉彭壽、吳毓麟交往甚密,他得到兩位賭友相助,平安無事,官照做不誤。

奉系打敗直系,人們以為潘復必下台無疑,誰知他不但沒下台,反而升了官。

原來,潘復在賭桌上又結交了奉系的張宗昌。他與張宗昌是同鄉,又是賭友,潘復愛賭,張宗昌更愛賭,每次張宗昌到北京必到潘復家豪賭。

有一次,張宗昌坐莊推牌九,潘復是押家,幾注過去,張宗昌手頭的錢就輸光了。他一時輸紅了眼,從口袋裏拘出剛從陸軍部領來的五萬元軍餉的支票,當場簽上名,「叭」地一聲拍在賭桌上,瞪著牛眼沖潘復道:「再來一注!」

潘復斜眼瞄了一下支票,心中一驚,這可是軍餉啊,不是鬧著玩的。但自己也不能丟臉,就故作鎮靜,說:「願意奉陪。」

張宗昌手氣太背,揭開牌就傻了眼。潘復把那支票撿起來,慢慢地揣進西服的暗口袋裏,含著笑對張宗昌說:「效兄,熏一口,緩緩勁再來。」

張宗昌大手大腳慣了,但此刻也有點急了,整師部隊開不出餉,是要鬧事的!但他也不能丟份子,仍舊滿不在乎地說:「走吧!」

兩個人到了賭場專設的「福壽間」,躺上煙榻吞雲吐霧吸鴉片煙。看著潘復笑吟吟地調理煙槍,張宗昌心中又氣又惱,恨不得上前將他掐死,奪回支票。

潘復並不惱,他收拾好了煙具,揭開煙燈罩,開始點火。只見他緩緩地從西服暗口袋裏掏出一張紙,疊成引火紙捻,就著煙燈把紙捻引著,去點煙燈,燈點著了,他仍擎著這紙捻,一直等它燒成灰才鬆手。張宗昌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那個紙捻,正是那5萬元支票!他不禁高叫道「馨航(潘復字馨航),這是——」

潘復輕輕一笑,擺擺手說:「咱哥們義氣,就值五萬塊錢麼?」

張宗昌感動不已,以後對潘復多有幫助。在張宗昌的支持下,潘復當上了財政總長。一九二七年六月,他終於爬上了內閣總理的寶座。

無獨有偶,北洋政府的「財神」梁士冶對方城之戰也頗有研究,他靠拆牌弄了個北洋政府的財政總長。

據說有一次,梁士治陪奉系軍閥頭子張作霖打麻將。他故意坐在張作霖的上家,偷看張作霖手中的牌,張作霖要吃什麼牌,他就打什麼牌,喜得張作霖連叫「好牌運!」「好手氣!」有一把牌,張作霖和坎「二萬—清一色」,梁士冶和「二、五萬」「平和」。對家打出一張「二萬」按順序在張上家,是該他「和」的。他卻不動聲色,直到張作霖一把把這張牌抓走,連叫「滿貫!滿貫廣他才悄聲對張說:「老帥,你瞧瞧我這把牌。」張作霖一看,心裡明白,拍了拍梁士冶的肩膀,作了個會心的微笑,此後,張作霖逢人便誇梁士冶有韜略,有涵養,是位難得的「理財專家」。

在張作霖的游說和幫助下,梁士治穩穩地做了好幾任財政總長。

一般來說,只要權力在手,眾人就奉迎,但一朝失去權力,那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宋子文任財政部長時,下屬都為他拆牌,讓他贏錢。當他到美國當寓公時,再無人為他拆牌。一次,曾任財政部次長的徐堪在宋宅打牌時大贏宋子文,宋欲留徐繼續打,想撈回本,徐卻拂袖而去。事後有人對徐說:「TV(宋的英文簡稱)過去畢竟是提拔你的人,這點交情不能不講。」徐卻傲然答道:「我已入了葡萄牙籍,哪管他TV不TV。」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