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對於表演工作者，實在是極其寬容的。表演工作者有一分才能，觀眾可以將之擴大成為三分；表演工作者有三分才能，在觀眾心中，已經感到十分了。
觀眾這種寬容的溺愛，對表演工作者來說，有時是好事，能使他們在剎那之間成了公眾熱愛的人物；但是也有害處，因為會使某些表演工作者以為自己真的有十分本事，可以不求上進，不作努力了。
觀眾對於表演工作者，實在也是十分嚴酷的，歡喜的時候，甚麼錯處都不要緊，一下子要是不喜歡起來，十二分的努力也會換來倒采聲。觀眾的這種嚴酷，對表演工作者來說，有時是好事，可以使他們不敢胡來，但是有時也有害處，再大的努力，也會變成白費。
以上的兩段話，看來是自相矛盾的，但一點也不矛盾，事實正是如此。
至於觀眾在甚麼的情形下，會對表演工作者寬容，甚麼情形下嚴酷，是全然沒有規律可供捉摸，全然沒有理由可供研究的——誰要是能掌握了觀眾的喜惡，那麼，他就可以成為天下最成功的演員了。
盡自己的力量去做，其餘，似乎只好聽天由命，成敗的關鍵，更屬於玄學的範疇的事。